“陛下,罪臣问你,你能一直这样为政吗?”
“你能一直,既维持得了内廷庞大的开支,又维持得了恩养宗室和豢养军队上的巨大开支,同时还能给百官增加收入,给百姓减税负吗?”
“能吗?!”
方淮没有正面回答朱厚熜的话题。
因为,他不好明说自己士大夫的确没把普通百姓当人看。
所以,方淮只是问起朱厚熜别的问题来。
只是,方淮问着问着就有些激动起来,脖颈处,青筋直冒。
因为,他是真想不相信朱厚熜能够一直这么赢下去。
“朕能!”
朱厚熜则冷冷地回了这么两个字。
方淮笑了笑,显然不愿意相信。
“你可能不知道,朕改革宗室后,已经有宗室的人研制出了四轮马车,还已经在开始研究利用水烧开产生的蒸汽来改进相应机器。”
“甚至!”
“朕也派了船队出海去寻觅高产的新作物,利用供销铺赚取的钱财,研究促进农业生产的新化肥、新作物。”
“你可能不知道,朕的人已经在吕宋发现了大量铜矿。”
“所以,只要朕愿意实现大同,让朝廷和百姓富足起来,那就真的能实现。”
朱厚熜这时沉声说了起来。
无疑,朱厚熜的底牌实在是太多。
方淮听后也沉默了,只伤心不已地撇嘴。
因为他已经明白朱厚熜这些话背后的意思,无非是真的在大肆夺取外财的同时,促进农耕,革新技艺,让天下之利极为丰富,尤其是让大明的利益极为丰富。
这样一来,天子就能一直这样做,至少在本朝天子在世的时候,不用担心维持这些开支而财力不足的问题,甚至还能借此大肆促进教化,让读书这件事的门坎真的越来越低,民智也越来越提升。
到时候,他们这些士大夫要想“双标”,要想“道貌岸然”,要想讲特殊化,就会越来越难,即便能维系一些特权,也得让出不少权益。
而嘉靖天子本人自然可以不必在乎将来民众觉醒会增加统治难度的事,因为反正天子只活这一世。
而在天子活着的时候,甚至还能因为天下之利的极大丰富,而声望更大,权威更重。
至于将来,对于嘉靖天子本人而言,他自然宁肯天下人被迫提高底线,让他的后世子孙不会因为王朝更迭而下场太惨,也不会任由大明朝像现在这样演变下去,最终落得个后世子孙因为是前朝余孽而被杀戮殆尽的结局。
可方淮知道,这是在掘天下士大夫为四民之首的根基。
但方淮已不能阻止。
所以,他只伤心不已地撇起了嘴。
“陛下!罪臣等错了,罪臣等不该践踏圣人大义,只是罪臣想请求陛下,能不能不追求奇技淫巧的提升,不对外拓取,不对外宣教,而只守成?”
原国子监祭酒夏良胜这时,则伏地哭着哀求起朱厚熜来。
朱厚熜则淡淡答道:“自然不能!因为你们保证不了你们不欺君、不欺民、不兼并!”
“另外,圣人的教义,如果只是停留在嘴上,而不去实践,不去对外拓展以教化蛮夷,就是有悖圣人教义,也非君子之道!”
“你夏良胜本是儒臣,那就更不应该要求朕只满足现状、不思进取,进而只做一个虚伪无德的自私帝王!”
夏良胜这时则抽泣不已地回答说:“罪臣不是要陛下做不思进取、虚伪无德君王啊!”
“罪臣只是请陛下不要太想着个人的功业,也该体谅一下历代先帝的圣德,如若陛下做的太好,就会显得历代先帝不那么睿智英明啊!”
“这非忠孝之道!所以,罪臣斗胆恳求陛下,看在历代先帝的面上,只做守成之君,留些余地给后人啊!”
……
……
“历代先帝皆是爱民之君,也是希望我大明国祚永久的。”
“所以,朕只有做到这些才是真正的恪守忠孝!而不是为了表面上的忠孝形象,不顾百姓生死,不顾国运盛衰!”
“你说这些归根结底还是不想朕真的把天下百姓当人看。”
“朕就不明白,你们怎么就那么怕百姓被天子当人看?”
“既然你们怕,又何必讲什么圣人大义,学什么圣人大义,直接只尊讲愚民困民之术不好吗?”
朱厚熜说到这里就看向了朝中大臣:“你们说说,到底要不要把百姓当人看?”
“启奏陛下,圣人从来没有讲不把百姓当人看,而是一直在提倡仁政,提倡爱民!”
内阁首辅杨一清这时先开了口。
张璁也跟着附和说:“臣附议!真正的仁孝之君,应该视为爱护百姓为正途,而不是视爱护百姓为畏途!更不应该只做表面功夫!”
朱厚熜点了点头。
叛将房梁这时也开了口:“陛下,罪臣知道,你是要富国强军,我们造反的确不该,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您如今大刀阔斧的革新除弊,虽然富了国强了兵,也大疏民困,但因为您把增加的财帑,大半用在强兵救民上面,所以,我们这些大户是真的反而日子越来越难过呀!”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