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与西夷谈好,他们促成朝廷下旨停矿,但西夷要保证与他们友好相处。”
“无耻!”
秦文这时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这是在御前,便慌忙向朱厚熜请罪:“奴婢失礼!”
而陆松这时也捏紧了手中的刀把,脸色微变。
朱厚熜冷笑:“你没说错,的确无耻!”
“为了钱消灾,自己不出钱,却要朕出,要牺牲朕的那部分。”
“再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了!”
“敢情朕在他们心里的敬重程度还不如西夷是吧?”
朱厚熜说着就站起身来,在金砖上背着手踱步走着。林达把头垂的更低,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不答,什么时候该故意装傻。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在御前奏事,也就不敢不回答皇帝的每一句问话,哪怕皇帝是带着情绪在问一些话,也就如实着自己闽地豪族的真实心疼。
“因为他们知道陛下您不会屠掠闽地,但野蛮的西夷人是真的会!”
“另外,如果能因此让朝廷一点东莱金矿之利也拿不到,自然也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他们没谁会因为自己吃得太多而歉疚的,只有厌不足!”
林达回道。
朱厚熜淡淡一笑:“你倒是回答的实诚!”
林达微微一怔,暗想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
接着。
朱厚熜又问着林达:“一年七万两黄金,七万多斤黄铜的产出,你可知道除了令翁,中外具体都有哪些人在背着私吞这笔财富?”
“锦衣卫都指挥使章杰。”
秦文当场脸色大变。
陆松也一样,忙看向了朱厚熜。
“记录在案!”
朱厚熜这时倒只是镇定的吩咐了一声。
朱厚熜虽说把负责值守宫廷的锦衣卫中,与外朝有勾结的下层官校清理了一遍,但上层的锦衣卫官倒是没有清理。
毕竟上层的都是弘治、正德两朝对弘治、正德有功的旧人,朱厚熜要处置,也得讲究个名正言顺,不然不能服众。
所以,朱厚熜对这些人只是明升暗降,让他们官位更高,但不掌实权。
章杰就是其中之一,原只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他,就被朱厚熜推恩升为了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使,但不挂实职,而实际掌锦衣卫事的锦衣卫则成了锦衣卫指挥使王京。
秦文这里提笔躬身称是,随后就神情凝重地案状上写下了章杰的名字。
这是在正德朝与他干爹魏彬、乃至和他关系都不错的锦衣卫官员。
但秦文现在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相信林达不会平白诬陷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
朱厚熜又问林达:“还有吗?”
“还有!”
“讲!”
林达则先跪了下来:“学生讲之前,还请陛下不要动怒,不要治学生的罪,学生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欺君!”
“朕晓得,不会治罪于你。”
朱厚熜回道。
林达道:“有当朝尚书。”
朱厚熜颔首。
林达又道:“还有当朝大学士。”
啪!
秦文大吃一惊,手中的笔也掉落在地上。
林达也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
秦文看向了朱厚熜:“皇爷,要不。”
朱厚熜挥手,没让秦文再说,只沉着脸看向林达:“尚书是谁,大学士是谁!”
“尚书是户部尚书邓璋。”
“大学士……大学士,陛下,学生真的要说吗?”
林达反问起朱厚熜来。
因为这个人的确不是他敢轻易说的,他父亲在他走之前也叮嘱过,说天子也不一定愿意知道这个大学士是谁,所以要他再三确认后再说出口。
朱厚熜沉默了一会儿。
如今朝中的大学士有毛纪、费宏、杨一清。
虽然毛纪跟他不是一条心,但他相信毛纪没这个胆子。
反倒是费宏和杨一清更有可能。
毕竟这两人都有些不好的传闻出现过,也更有胆魄,前者有在乡不检的说法,后者有勾结内宦的说法,但也有另外一种说辞,那就是前者是因为宁王恨其不助自己而使盗坏其名声,后者是因为要除刘瑾。
总之,这要看从什么角度什么立场来看。
而能混到了这个位置的人,的确也不可能真是什么绝对的好人。
朱厚熜也没那么单纯,自然也就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但也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人都是能臣,如今也是为朱厚熜主持内阁大局的重要阁臣,比首辅毛纪有担当,又不像石珤那样迂腐。
所以,在朱厚熜看来,这或许也是这林达不敢轻易说出口的原因。
毕竟这两个大学士哪怕有一个涉及到这里面的案子,他这个皇帝也不好收场,如此,还不如不知道。
但朱厚熜想了想,还是决定知道,因为无论如何不能自己骗自己,真的逼着自己相信自己重用的大臣都是纯洁的小白兔。
而且,有时候掌握到他们一些把柄,还能更易操控。
为此。
朱厚熜沉声言道:“说!”
“大学士费宏。”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