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初的目光太过认真严肃,谢琬琰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曾经是否也被他这么诚挚地对待过。
但她想不起来了,或许从来都没有。
她竟然有些怜悯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扯了扯嘴角,用很认真的语气告诉他:
“闻总,我并不是心里一点都没有你了。
而是,从来就没有过。”
说完,冲着闻砚初铁青的脸,她勾唇俏丽地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看上去有多么耀眼,落在闻砚初的眼里,就有多么地刺眼,多么地残忍。
如同一把刀一样,将他的心给划出了血淋淋的伤口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就没有提及过爱。
是他最最可笑,率先犯规。
所以,不怪她,不怪她说,‘从来没有’……
闻砚初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连沙发上的人都没有再看一眼,拿上大衣,直接打开门走了。
“彭”的一声,是门被甩上的声音。显然,他没有收着力气,像是带着怒火一般,把大少爷脾气全部发在了可怜的门上面。
谢琬琰偏过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一动,随之而来的静,对比那么的强烈。
有点凉,她将双腿放了下去,伸出手环抱住上半身,微凉的指尖在胳膊上摩挲了好一会儿,自己将自己给哄得平静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她摸索着站起身来,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面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恐怖电影播放起来。
跟谢琬琰预料的一样,之后几天,闻砚初都没有再出现过。
他那么傲气的人,当然不会再来她这儿找苦吃。
再次见到闻砚初,是在周禹组的饭局上。
谢琬琰、闻砚初和周禹一同出席,周禹的二叔舒凡主任作陪,主要是为了宴请郑宁主任。
闻砚初到得几乎和谢琬琰一样早,看上去刚刚打理过,一张脸清爽干净,发型也一丝不苟,可眼下的乌青还是出卖了他的近况。
正在包厢里忙前忙后的女人转过身来,礼貌性同他打了一声招呼,他耷拉着眼皮子,并不搭理,恹恹地走到下座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很快,周禹和两位长辈来了,他总算变得正常一点,正常应酬了起来。
只不过,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之间却没有说过话。
反倒是坐在谢琬琰和闻砚初中间的周禹,担当起了活跃气氛的角色。
吃得差不多了,郑宁主动提出要看看许芳的片子。
谢琬琰连忙站起身,将提前准备好的片子和病历拿给郑宁,弯腰站在他旁边等着。
郑主任看完了片子,向后一仰,又翻了翻病历,推了下眼镜,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包厢里响了起来。
“我看之前的病历上面写了,六年前的第一次手术是拖晚了才做的,具体是什么原因呢?”
“……呃”
站在旁边的人愣了一下,没料到郑宁会问这个,硬着头皮,如实道:
“呃,当时……确实是,手术费的问题。”
“奥……是这么个情况,行,我知道了,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好的好的,谢谢郑主任,实在是麻烦您了。”
谢琬琰接过病历,鞠了一躬,很快将东西放下,又和周禹一起将两位长辈给送走。等回到包厢,闻砚初已经走了。
她抬起眼,同周禹对视,似乎在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他,闻砚初怎么了。
“害,别管他。”
周禹耸了下肩,倚在墙边,等着谢琬琰把东西收拾好。
两个人一起走出包厢,往地下车库走去。
周禹落后谢琬琰三四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地下车库里走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周禹抬起头,看得见被顶灯拉长的她的身影。
两个人走得都很慢,一直到谢琬琰的车旁。
“周总,你开车了吗?”
她将东西放进后座,又脱了外套放下,支起身子问他。
他摇了摇头。
知道今晚要喝酒,他自己就没开车。
“那我送你吧。”
他点点头,从善如流,绕到副驾上坐了上去。
“哪儿来的车?”
坐上车,周禹调了下椅背高度,随意开口攀谈道。
“……租的。”
“奥。”
他不再言语,接过谢琬琰递过来的手机,在导航上输入了自己的住址。
车内的氛围很快静谧下去,一如没有飘叶的冬夜。
车子在路上行驶四十分钟后,停在离临云湾不远的一处别墅群外。
谢琬琰也是开着开着,才发现她其实并不需要导航的,因为周禹住得离闻砚初很近。
想到这里,思绪就远了,有些怅然地盯着方向盘望着看。
副驾上的人解了安全带,却没着急着下车。
“谢律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六年前,你外婆的手术费,是闻二给的?”
“……嗯。”
“所以,你们在一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