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重新睁眼,玉簪侍女这才俯身看了过去。
分明来的时候就属她最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全然一副脾气很差的模样,但真正对上阿芷时,她却竟然反而一副和颜悦色模样。
“阿芷,辛苦你了,饭菜一会儿就给你送来,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等我明天再来看你。”
阿芷反手握住玉簪侍女的手,想要唤出眼前人的名字,脑中却有些空白,少顷才道:“嗯,姐姐,我都听你的。”
言罢,她就乖乖起身,一言不发地坐去了一边。
众侍女在阿芷这个样子的时候,反而不敢多说,罗贯而出,不多时便真的有人提了食篮来,程祈年探头看了一眼,内里的饭食尚热气腾腾,绝非苛待。
玉簪侍女看着阿芷拿起筷子,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小院的门重新合闭。
直到此刻,才有侍女小声道:“阿蓁姐姐,听闻今日有那个什么监的人来,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这里?”
玉簪侍女阿蓁道:“是又如何?阿芷已经疯了,又不是我们让她疯的。如今我们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她,还要如何?这事儿与我们无关,做好你应当做的事情,不该想的少打听。”
“可是听闻嬷嬷说,就要将我调我去归夫人那里了服侍左右了,过去我毕竟是夫人的人,虽然只是个二等丫鬟,可我怕……”
“怕什么?”阿蓁咬牙,有些恨恨地笑道:“老爷一日没有将归夫人扶正,这个家,就终究是我们姜夫人的天下!夫人在时这样,夫人在了以后,也是如此!”
侍女们的声音逐渐远去,距离这里越远,大家的话越少,神色越是小意。程祈年收回跟着阿蓁的机关木球,转眼看向宿绮云,刚想发表几句关于方才这些对话的感慨,宿绮云却先一步开了口。
“这血的味道,不太对。”
“应是那种可以生血的符箓。”程祈年道:“味道肯定和真的血不一样。”
“我又不是傻子,谁会和真的血比较。”宿绮云不客气道:“我是说,这血流入地面以后的味道不太对。”
她说着,就要从屋檐下去一探究竟。
程祈年:“……”
程祈年抓紧问了一句:“所以方才那些侍女们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
“人一心一意的时候,只能做一件事。”宿绮云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辨味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
言罢,宿绮云轻如一缕烟般一跃而下。
*
“夫君。”一道声音在县衙门口响起,带着兜帽的少妇人提着食盒款款而入,待进来,脱去披在外面的大氅,这才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你怎么来了?”赵里正刚刚将元勘和满庭迎了进来,正指挥手下衙役整理收拾房间,又恰逢谢晏兮一行人归来,正赔笑招呼,忙得不可开交。
看清来人,赵里正不由得皱眉道:“都说了有公务,你怎得如此不知轻重?冲撞了贵客可如何是好?”
那少妇人显然便是赵里正的夫人。只是赵里正已经年过四旬,那少妇人虽然梳了妇人的头,那张脸却极嫩,却分明还是青葱少女。
闻言,少妇人福身一礼,柔声道:“妾身在家中听闻夫君今日有公务在身,又有贵客远道而来。下人们总是粗心,妾身总是担心万一怠慢了贵客,所以特意带了些家中小厨房做的吃食来,手艺粗糙,还望诸位贵客不要嫌弃。”
凝辛夷站得近,亲手接了过来,笑吟吟道:“有劳里正夫人跑这一趟了。”
少妇人顺势仔细打量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又落在了谢晏兮和玄衣身上,最后还看了元勘和满庭,末了才道:“诸位便是平妖监的大人吗?我虽是凡体之人,过去却总听我家阿嫂给我讲诸位捉妖师如何与妖祟搏斗,护卫一方太平,没想到我活了十几年,直到现在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捉妖师。”
凝辛夷还没开口,赵里正却面色极差地看了过来:“阿月,县衙不是你这种妇道人家讲话本子的地方!别一天天把你阿嫂挂在嘴边,晦气!”
言罢,赵里正冲着凝辛夷赔笑道:“内子年幼,言语行为之间多有冒犯,还请诸位监司大人不要介怀。”
说话间,又从肩头向后,冲着夫人阿月递了个眼色,要她快走。
阿月夫人这才有些依依不舍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凝辛夷的目光从阿月的背影上,复又落回赵里正身上:“赵里正真是好福气,夫人花容月貌,温柔体贴,这食盒还没打开,我便已经隐约闻见了香气,想来里正夫人的手艺也极好。”
赵里正脸上隐约可见得色,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内子能得监使大人一句称赞,真是不甚荣幸。”
他揣着喜意,转身去继续安排住宿一事,目光一扫,问道:“可需为其余这几位也一并整理出几间房来?”
谢晏兮道:“多出一间为这位老翁歇脚即可。”
话音才落,菩元子大惊道:“等等,你之前说歇脚之处简单,指的就是这种简单?”
“定陶镇不比其他郡城,县衙条件便是如此。”赵里正在旁边惴惴不安,一边搓手,一边道:“这位……这位侠士可是有什么不满之处?”
菩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