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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可以来吗?呈钧。”
不再胡乱奢望的时候,许多事都会变得清晰。
傅呈钧讨厌过纪念日,讨厌陪恋人过生日,他讨厌那些寻常情侣会喜欢的故地重游、旧日重现……他讨厌一切专门用来强调爱意与往昔的纪念方式。
兰又嘉并不知道原因。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明年不会再有人非要和他一起度过情人节与生日了,更不会执着地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爱意。
至少,那个人不会再是他。
最后一次满含期待的邀请停泊在空气里,到了也无人回应。
温情脉脉的生病照料戛然而止,傅呈钧没再跟他说一句话,顾自洗漱穿衣,冷着脸出了门。
离开家去公司的时候,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仿佛这样就能按下心间因这个怪异的早晨而泛起的复杂波澜。
被抛在原地的兰又嘉则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他静静地想,昨晚的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件多余的事。
不必让傅呈钧关灯的。
因为在日光灿烂的清晨,那双氤氲着怒意的异色眸子瞥见他白皙手臂上骇人的青紫时,仍旧一言不发。
什么也没有问。
片刻后,门铃响起,兰又嘉从傅呈钧的某位助理手中接过药品袋子,和一份热粥。
“兰先生,您是感冒了吗?我买了几种药,还打包了一碗粥,您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不是生日时送他去医院的那位梁助。
他有点想不起来眼前这位助理姓什么了。
但无所谓了。
兰又嘉接过东西,礼貌地说了谢谢,随便吃下几粒退烧药,就独自出了门。
他得去买止痛药。
比阿司匹林更强效的止痛药。
曾经缠绕着他的大约算是一种心因性的疼痛,会不时发作,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沉寂。
可往后陪伴着他的,却是一种再也不会离开他的疼痛。
癌痛。
兰又嘉回到了昨天那家医院,给他下了癌症诊断的医生今天不出诊,另一位医生在确认诊疗记录后,帮他开了阿片类止痛药的处方。
临走前,那位初次见面的陌生医生郑重地告诉他:“一定要积极治疗,你还年轻,能好起来的。”
他去药房取药,年长他许多的药剂师接过处方,瞥见那行临床诊断时,她多看了他几眼,目光中有淡淡的讶异和叹息。
接着,和止痛药一起递来的,是陌生药剂师温和简短的鼓励:“加油啊,早日康复。”
他挨个向这些陌生的好心人道过谢,走出医院时,明亮的日光刺进视野,下意识伸手去挡。
下一秒,兰又嘉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望着刺目光线漫过张开的纤瘦手指,一时间竟觉得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从得知这种癌症无法彻底治好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做化疗了,不想在病痛之外,再额外承受治病的痛苦。
他是真的很怕疼。
尤其害怕这种要孤身一人面对的疼痛。
可每个人都说他很年轻,劝他要好好治病,争取早日康复。
一旦执意选择放弃治疗,就像是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他同样害怕做错事。
如果……如果这时候能有一个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好了。
出门前吃的退烧药已经生效,额头的热度有所消退,身体里的疼痛也暂时偃旗息鼓,不算很难受。
兰又嘉便没有直接回家——在自欺欺人的泡沫彻底碎裂之后,那里或许已经称不上是个家了。
他不想回去,任由自己被步履匆匆的人潮裹挟着前进,像片没有归处的落叶,在偌大的城市里游荡飘零。
即将枯萎,也无人注视的落叶。
日色高悬,兰又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眼前的城市风景变得越来越熟悉,才怔怔地停下脚步。
前面是一栋矗立在街角位置的白色小楼,漂亮整洁,楼下花坛里栽着郁郁葱葱的桂花树。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茫茫人海里,传来一道有些诧异的男声。
“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