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摇了摇头,拉着缰绳翻上马背:“我也觉得,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
天色由深见浅,远处的村庄传来声声鸡鸣。
童让又将探得的消息报了回来:“村里人说了,约莫半个时辰前,确是有人挨户重金求药。不过那人得了伤药便离去了,并未在村子里停留太久。”
宁晏礼问:“可说往什么方向去了?”
童让向村子北边的山涧望去:“向北去了,只是这边没有下雪,无法再循着马蹄印追了。”
“山里有水,估计他们是要将李慕凌的伤处理好了才能上路。”青鸾道:“此时沿着水源追上去正是时机,不过也要小心提防。”
宁晏礼看向山涧两侧的密林和陡石,微微颔首。
童让却是一笑:“大人常说那小哑巴剑术了得,今日我倒想会上一会。”
他伏手对宁晏礼道:“大人,便让属下带人先行,你与女史稍等些时候再跟上来。”
没等青鸾阻止,宁晏礼就已默许,嘱咐道:“万不可大意。”
童让应了一声,便一夹马腹,带了七人向山涧行去。
青鸾看着几人背影,对宁晏礼急道:“林中极易设伏,怎可放心让他先行?”
宁晏礼却向山涧的西侧抬了抬下巴:“我们走这边。”
青鸾面露狐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林间有条被落叶铺满的小路。
马蹄踏过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小路蜿蜒而上,宽窄不一,尽头弯弯曲曲隐藏在树干和巨石之后,不知会通向何处。落叶下混着砂石,马蹄不时打滑,青鸾牢牢攥着缰绳,才让马行得稍稳一些。
好容易捱到一处宽阔地,再往上看,唯一可称为“路”的小土径却倏而变得更窄,马匹不可并行,只能前后行成一列通过。
众影卫在四周查探片刻,终于确认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青鸾正欲重新上马,却觉手臂一紧,回头看去,是宁晏礼拉住了她。
她看向他,眼里像是在问:怎么了?
“前面不能并行,”宁晏礼平声道:“你与我同骑一匹。”
青鸾愣了愣,没等拒绝,又听宁晏礼道:“或者我与你同骑一匹。”
青鸾怔住,定定望着他。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正待她怔忪的功夫,宁晏礼却松开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青鸾只觉腰间一紧,身体陡然腾空。她下意识挣扎,脚底一蹬,刚胡乱踩住马镫,便被送上了马背。
未等她把气喘匀,温热的气息已从背后包裹上来。
宁晏礼翻身上马,双臂自然环住她,一边握上缰绳,一边活动手腕,似叹息般轻声道:“你这些日子在霍府似乎吃得不错。”
幽冽的沉香化作一丝凉意沁入耳后,勾起直穿头顶的酥麻,青鸾呼吸微窒。
她动了动唇,半晌才找回语言:“不似在大人府上,折磨得人夜夜不得安睡,自然胃口好些。”
话一出口,青鸾明显感觉宁晏礼动作一顿,随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丝轻笑。
青鸾蓦地意识到什么,脸颊一热,当即后悔了。
本是想随口接上一句,好让自己显得和宁晏礼一样自然,可偏这话听起来却很容易让人想歪了去。
她咽了咽嗓子,索性不再说话。
一行人骑马穿梭在山林中,四周很静,偶尔有鸟扑簌翅膀的声音。
“这是附近百姓上山踩出来的野路。”宁晏礼道:“再往上走,就会看见水源。”
“你怎么知道?”青鸾颇为意外。
“为了躲李鳌和魏人的追兵,我曾在山里躲过一段时间。”宁晏礼道。
青鸾微微一怔。
她未曾想过,从云都惨案后到他回宫前,宁晏礼是在何处,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本该是天之骄子,却一落成泥,将最好的少年时光都沦为了磨难。
想必再好的性子,也该熬得冷硬了。
大约到了山腰,果然听见依稀的流水声。
宁晏礼示意众人下马。
青鸾很快在一块秃石后发现一小滩血,以及小撮的野兔毛。
一个影卫蹲下用手指沾了沾那血迹,见仍潮湿着,小声奚落道:“这帮逆贼倒还有心情开荤。”
宁晏礼轻嗤了一声:“小心埋伏。”
循着水流声又走了片刻。兵戈相撞的铮响细微入耳,青鸾脚步一顿,抓住宁晏礼的衣袖,低声道:“有人。”
宁晏礼垂眼看向紧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尖纤细白皙,大约因紧张已捏得失了血色。
他反握住那只手,将人顺势带到身后,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示意两旁的影卫别动。
众影卫神情严肃起来,纷纷扶上刀柄。下一瞬,却见前方密林中飞速闪过两道人影。
宁晏礼眯了眯眼:“是童让。”
青鸾诧异,所以童让当真与那少年遇上了?
“快追!”宁晏礼吩咐四人去帮童让,旋即便带着青鸾等人疾步前行。
那名唤稚奴的少年多为断后,李慕凌和其他人一定尚未走远!
山涧旁的开阔地,干树枝搭的火堆噼啪燃烧着,升起一丝青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