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那些王爷举家感染了天花。
可以说,要不是天花,太上皇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太上皇想要贾琦的命,一点都不奇怪。
有那么一瞬,太上皇都忘记了,是他自己把儿子们当蛊养,这才让儿子们变成了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政敌。
好在太上皇眼下还有几分理智。
他很清楚,如今,他是没有任性的理由了。以前他可以任性,他可以犯蠢,他可以肆意妄为,那是因为他有一群出色又能干的儿子。而现在,他如果再任性,那这个天下很有可能改朝换代。
胆大妄为的可不止贾琦,至少,眼下的贾琦还没有那个意思,反而是南面的那些人,他们已经开始坐不住,大约想着要造反了。
等我先收拾了那些逆贼,再来收拾你也不迟!
太上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调整好了心情,道:“罢了。看起来,这一次的天花是全国范围的。自古以来,天花就每二十年就要肆虐一次,如今已经是第十八的年头,又赶上了大兵灾,天花会提前,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儿。只是,眼下,让大魏及早恢复元气才是最要紧的。诸臣工,你们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当即,福宁殿里几乎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贾琦的身上。
华北和京畿,差不多都被蒙古人和女直给杀光了,就是有那从蒙古和女直的手里脱逃出来了,只怕也零零散散、不成气候,也就是说,眼下华北和京畿,手里有人的,恐怕只有贾琦了。
只见贾琦沉吟了片刻,方才躬身:“臣启奏陛下。”
“准奏。起来说话。”
贾琦这才得以起身。
大约是跪得久了,他的腿都麻了,如果不是边上的祁谦及时扶了他一下,恐怕他就要御前失仪了。
贾琦道:“臣启奏陛下,臣认为,这天花过后,我大魏面临也无非是两项工作,其一,天花过后,人口大大缩减,必须想办法鼓励生育,让人口增长上去。”
太上皇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人口不增加,对国祚并非好事。第二件呢。”
“回陛下,其二,就是土地。”
“嗯?”
“陛下,大行皇帝要改革,要实施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其原因,也无非是绝大多数的土地集中在豪强之手,众多的百姓没有土地也找不到其他的生计,因此成为我大魏的一大隐患。”
“你的意思是,分田吗?”
太上皇的眼睛眯了起来。
贾琦道:“陛下,恕臣直言,这只能缓解问题,并不能解决问题。”
少帝非常惊讶,脱口而出:“为什么?”
“回万岁的话,是因为赋税。”
“赋税?可是,皇祖父在位的时候,就一再声明,永不加赋。”
贾琦叹息一声,再度跪了下来,微微仰视少帝,道:“万岁,赋税赋税,指的其实是两个部分,一个是田赋,一个是人丁税。田赋自古以来就不高,以我大魏为例,最低的三等河滩地,一亩一年才一百文,而最好的上等水田,一亩一年也才九百文,不到一两银子。微臣在禹门口到潼关的那九十万亩河滩地,一年才缴纳九万两。真正让百姓承担不起的,是人丁税。”
“人丁税?”
“是的。如今全国的人丁税普遍都在四两上下,有的地方甚至高达九两。这也是为什么风调雨顺的太平之年也有流民的原因。万岁,人丁税太高了,百姓负担不起,也不敢生孩子。如今经历了兵燹和天花之后,如果不降低人丁税,百姓也不敢放开了生孩子,短期之内,人口也不会有大幅的增加。”
“四两的人丁税很高吗?”
贾琦定定地看了少帝好一会儿,然后道:“是的,万岁,很高。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臣跟下面的流民说,我为他们争取到了一年三两六百文的人丁税的时候,那些百姓会欢呼雀跃甚至给我磕头上万民伞的原因。万岁,京师人烟鼎盛,物价也比别处高,因此不大显,其实在别的地方,就像是通州、保定,甚至是天津,这些地方的百姓,他们给别人做一天的短工,一天能够赚到十文钱,已经是主人家出手极大方了。”
少帝愣了愣,忍不住低头开始算:“一年三百六十天,每人每年丁税三两六百文,也就是说,他们每天要缴纳十文钱。那岂不是说,他们天天给人做工也只挣得出自己的丁税?”
贾琦点了点头,道:“没错。”
少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贾琦,道:“丁税,真的这么高吗?”
祁谦也跪在了少帝的面前,道:“万岁,国法规定中的丁税没有这个高,可地方官员收的,就不止这个数儿了。更稀奇的是,京师的最是繁华,可京师实际缴纳的人丁税却是最低的,还不到二两。而其他的地方,越是贫穷的地方,人丁税越高。不,应该说,人丁税越高的地方,越是贫穷。”
少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