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安静地看。
“真是把好刀呢。”少女忽然真挚地赞叹道。
“是吗?”
“那天晚上你就是拿着这把刀吧?”她回忆了一下,“不对,好像有些不一样……刀柄处的布条不见了。”
“啊……不太记得了。”
凛没想到她观察的如此仔细。
冴借出的刀早已被他本人收回带去了美浓。虽然他有前往尾张的打算,但在那之前仍需要回美浓做好相应的准备。家督人选的变更是可以动摇一国根本的大事,不是简单到说做就做的。他离开的很快,甚至在凛从强盗占据的村庄回来之前便启程出发了,凛只好让留在家里的侍从把刀带给他。
虽然冴的刀使用起来十分顺手,可他不愿意再接着挥舞它。它只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凛,让他想起自己的失败。
像是看不过去凛腰间重新变回空荡荡的样子,亦或是想嘉许他能带兵闯入强盗大本营的勇气,父亲就赐给了他一把新的,只属于他一人的刀。在那之前,父亲问了他的意见,“你想要什么样的?”
凛看向屋内摆满了选择的刀架,“……和大哥一样的就行了。”
“又是和冴一样吗?”父亲笑了,“以前你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这次和那时并不一样。他在心底反驳道。
年幼时的附和不过是出于无知的单纯模仿,现在他是深知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好才做出决定。兄弟间惊人的相似仅仅只是血缘连结的无聊表现罢了。
“那个晚上凛就那样唰地出现在了我眼前。”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她摆着手比划了几下,“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神仙呢,好看得我都说不出话了!”
凛怀疑她的眼睛出了问题,记忆中那天晚上自己被血浸透的模样怎么想都和“好看”一词不沾边。
“你是笨蛋吗,这世上哪里有神仙。”
熟悉之后他说话也变得越发不客气了起来,聊天时不再只是简单地用“嗯”“啊”“哦”三个套路充满敷衍的应付态度。尽管当时没说什么,凛后来才意识到女孩给自己取的名字有多么不吉利。然而现在说要改也晚了。于是他几乎不叫少女的名字,而是用“喂”与“你”来称呼。
仆人们也逐渐习惯了他的这个怪癖,除非点名道姓,一般不再主动对他话中的指代对号入座。他们私下里数了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凛殿下一天之中十句话里大概有八句都是对着那个叫乌鸦的女孩说的,剩下的两句则分别是对父母的问好。
“诶,凛不相信神佛的存在吗?”
“那都是骗人的无稽之谈。”
他自幼就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十五岁以前他只信奉糸师冴,十五岁之后他除了自己之外什么也不信。
“唔,虽然是很假,但总比没有好吧。”少女将信仰一事形容得像是在与村口卖菜的老人讨价还价努力占便宜的过程一样。
“照你这么说,你又相信哪个神明?”
听到他略带嘲讽的反问,少女忽然双手合十地对着他拜了拜,“自然是我眼前这位无所不能的糸师凛大人。”
“……你这家伙。”凛沉默了一瞬,“为什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啊。”
他上前几步掐住眼前人的脸颊,是与恶狠狠的语气截然相反的轻柔力道,“差不多也该学会说话的常识了吧?”
“诶,凛不喜欢别人的夸奖吗?”
“白痴,这完全是两回事好吗?”
凛意识到了要培养少女学会正常人的思维恐怕还要花费不计其数的时间,甚至可能要耗费一辈子。真不知道她原来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他一直都是有始有终的人。
像是想象出了哪怕再过几十年也会有一只叽叽喳喳的乌鸦围绕在自己身边蹦来蹦去、红色的眼睛中时常露出索要回应的依赖、惹人怜爱到让人想要将它纳入怀中好好抚摸的未来,凛忍不住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隐约产生了种不合时宜的期待。
只要还能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就做不到不回头去看她。
想到这,他松开手,“算了,无聊的担心只会浪费时间。你就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什么?”
“听不懂就忘掉吧。”
他重新整理好心情再次投入到剑道的练习之中,坐在一旁的少女轻声哼起了歌。歌声清冽,就像落雪后融化的水一点点洗净树叶交错的脉络上残留的尘土。
月亮的清辉驱赶走灰色的云,银色的柔纱大肆洒在地上,宁静的像一场令人久久不愿醒来的梦。
*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距离兄弟间发生的那场争吵,同时也是少女来到城里将近十个月之后,凛终于等到了父亲的传唤。
他的成长打动了父亲。突飞猛进的武艺,还有与家臣争辩时一针见血的见解无一不在向所有人宣布他的成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