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厌恶时说话就很冲,感兴趣时也会直白地说自己感兴趣。
他学不会撒谎,或许也没必要学。糸师冴天生直来直往,不管不顾,就像武将一旦上马便不再回头,纵使前方是悬崖绝壁也只需轻提缰绳一跃而过。
当然,多亏了他这样的性子,我才能毫无负担地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狼狈的一面。冷淡的陪伴带给我勇气。
不过硬币有两面,人的性格在俗世中往往也似双刃剑。我刻意不去思考他周边人的情绪是否会因他这种无意识的纵容被放大。
他人眼里的糸师冴是不是也与我所见相同?看起来心硬似铁,所以不假思索地向他倾倒自己的恶意。假若我是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可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理由。
我曾听闻磨刀要数以千计方能轻易截丝断发,那么如今我认识的糸师冴又经历过什么?
我想象不出,也没有去问。都过去了。
除此之外,我还意外发现他在生活上的常识贫乏到宛如是外星人刚刚降落地球。
明明其他方面很聪明,为什么到了做饭上会变成这样……糸师冴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我咀嚼着口中甜中带苦的牛排,几近崩溃地想道。然而这份好意又沉重得难以拒绝。
庆幸的是接近联赛尾声的关键时期,他的训练逐渐繁重了起来,于是除了开头几天外,我很快摆脱了惨遭黑暗料理毒害的日子。
有时候我会觉得身体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
倘若那天冴不在,我便独自来到窗边,坐在藤编躺椅上,拿起一份塔巴蒂先生送来的杂志,翻到有关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一页,然后阅览着上面一行行排列整齐的黑字。大部分都是对选手们绿茵场上精彩表现的赞美,我径直跳过。
我不喜欢杂志上描述的冴,像一尊冰冷又遥不可攀的神像。糸师冴是活生生的人,虽然不爱笑,但会生气,说话带着独特的小口癖,做的菜也很难吃。不完美,却有点可爱,很讨人喜欢。
只有那些他本人亲口回答的采访记录我会认真看,尽管他似乎很少接受采访。
令我感到稀奇的是,透过纸张上的寥寥数语,我好像又看到了第三个糸师冴。不是照顾我时温和包容的,也不是踢球时锋芒毕露的冴,而是另一个用较平常更为冷静态度剖析着自己与世界的他。
冴的公寓采光很好,这里是一个被阳光眷顾的国度,哪怕将近黄昏,金色的阳光依旧大片大片洒入房内,我看着看着,忍不住昏昏欲睡。
有时候冴正好从俱乐部回来。如果有一只手带着比太阳更炽热的温度来触碰我,我便知道是他。像阿里阿德涅赠予忒休斯的线,我循着他的温度,自迷失的梦境返回人间。
“醒了?”见我睁眼,冴收回放在我额头处的手,眼神平静,仿佛可以看穿我梦中的光怪陆离。
“嗯。”
我下意识就往一旁挪了挪,将躺椅空了些地方出来。躺椅足够大,容纳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冴坐下后,我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似乎在我睡着时已经洗了个澡,发间隐隐带着湿意,以及一股浅浅的葡萄香味。
不像他的风格,却又意外合适。就像他喜欢的动画片一样。我心中仿佛仍残存着的噩梦的碎片伴着他的靠近,逐渐像雪融化般消失不见。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半决赛是在下周吧,我能去看吗?”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吗?”我听见他冷嗤了一声。
“说不准过两天就好了。”不知为何,我有这样的确信,“我还没现场看过你比赛呢,我想看。”
“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啊。”冴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算了,你自己决定吧。要去的话我让凛陪你。”
“不用麻烦他,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笨蛋,到时候难受了可别哭啊。”
“才不会。”
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于是继续翻看手上的杂志,并时不时就上面的一些报道向他提问,“提问,糸师冴选手喜欢什么动物?”
“海鸥。”
“正确。喜欢的食物?”
“盐昆布。”
“Bingo!”
我就这样与他一问一答,像幼儿初次翻开晦涩难懂的泛黄古籍学着记住上面扭结成团的笔画。
“你真的记不清第一次被告白时的事了吗?”
话刚出口我就推理出了真相。冴的记忆力很好,不过照他的模样,估计幼稚园时期就会有小女孩向他表白了。记不清也正常。
于是我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对了,那盆植物是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摆在窗边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蔫哒哒的花,今早我上网查了下,像是郁金香。待开的花苞半死不活地垂着已经有段日子了,却迟迟不开。我怀疑它早已死去。
“你买的吗?”
“……半年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