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嘛。”
“咪哦……”还是哼哼唧唧的,很委屈。
北斗探出脑袋,看外面张罗到哪一步了。
祭船的前一天要祭岩王爷,外面那块空地的大桌子上就摆着供盘还有香炉,桌上香火不歇,一缕缕烟气正旺盛着,前面摆着大面饼,点着红印子的大馒头,染着色的寿桃,还有各色鱼类菜品以及干果碟。筷子全都整齐地放在桌子上,而不是碗上。
因为按照渔民的说法,吃饭的碗就是船,筷子象征着船上的桅杆,桅杆放下在船上是大忌,有船毁的意思。
岩王帝君的龙形画像也已经挂好了,正中间就是。
听村长说还得有三只绑着红布的猪……
正出着神呢,北斗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
那天跟着他们回来的那个年轻人敞开一道门缝,往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到盯着他的北斗吓了一跳,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孟大平推开门,手仍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念念叨叨着“骇死我了”,又挠了挠脑袋,问北斗,“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北斗看他一眼,闻到他身上浓郁的檀香和芭蕉叶的气味,那种复杂而呛人的味道,让人鼻子生疼。
“我姐姐刚出去,说拿点东西就回来,你有事儿吗?”
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脆生生的,模样也好,但孟大平却觉得她被死了的阮佳养着,估摸也是个小鬼,就算不是,也是个灾星。但摸到兜里的黄符,看着木门漏进来的大太阳,他又不害怕了。
孟大平觉得阮佳这一阵子见不到人,一定是因为鬼魂出没的时间有限制,他要到阮佳屋里找证据。但这个小女孩抱着猫盯着他,他又怕她告状,便撒谎说自己是来找酿好的米团,要和其他人去打野猪去。
“但是村长说了,她会亲自去。”
“害,这不是我一个我一个大男人,回来了……怎么说也不能……让阮佳她一个死……斯文女子干活啊。”他说话时语气神情都滑稽得近乎扭曲。
北斗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看见孟大平的神情,便不去争执了,她知道惹急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落不了好处。
孟大平没听见她声音,便攥紧了符纸,咽了下口水,往杂物间去了。脚印在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灰白色的痕迹,一整串过去了。
胖海参的猫眼望着他的背,瞳孔缩成一道线,猫儿眼瞪得溜圆,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赫赫的吼叫。咬着北斗的裤脚浑身抽搐起来,北斗见胖海参又像是犯病了,连忙抱他出去找赵大爷。
孟大平什么都没翻找到,索性抱着坛子里的米团出去了,还悄悄取下腰间的竹筒,往里面倒了黑狗血跑了。
他寻思着,阮佳把这玩意儿看得那么重要,说不准坛子里就揉了自己的骨灰。按照那个道士的说法,阮佳一定也是因为没想起来自己死了这件事,才没来报仇,她迟早会想起来。到那时一定会化身厉鬼,又住在水边,是大凶的大凶……
孟大平和爹娘说了那事,他们两人还不信,直说阮佳是个好人。
“你们知道什么啊?她把村子发展起来,就是为了让这个村子的人多起来,村子的人都是她的血食!”
他娘被他气得不行,居然偏瘫了,只有他爹还通晓清理,念叨着把钱给了他,让他快些去请个厉害点的方士。
“我就说那丫头哪能那么能,跟变了个人似的!”
孟老爷子心里的盘算很清楚,老村长还在的时候,他算是村子里的幕僚,也受人尊崇。但阮佳总是什么事自己拿捏,反复暗示也不通情理,他拿过去的情谊来暗示也没什么反应。
看来是因为她死了,不大记得生前的事了。
但这个小丫头有神之眼,死后也没成仙,可见帝君不待见,可见品性上一定也有些问题。
再说大平都说了,阮佳是受了盗宝团的侮辱才死了,这也怨不得谁……
孟大平只觉得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他跑啊跑,身上大汗淋漓,背上也痒得很,也顾不得去挠了。
山上撒一点,山下撒一点,到处都撒一点……好让她的怨气凑不起来。
………………
阮佳背着东西回来,却没瞧见北斗,门也虚掩着。
……有谁来过吗?
阮佳把东西都放好归类,心里有些纳闷。地上那一串小巧的脚印明显是个女人,但村子里的女人对她都客气的很,哪里会有自顾自进来拿东西的啊?
鞋底还沾着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