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纠葛,我哪里不记得了?”
裴屿这么问,她真的委屈极了。
裴屿道:“既然记得,你便不该答应花寄的要求。”
“我答应他的要求,与我跟母后的约法三章有什么关系?我违反了哪一条?裴箴阳,你平日拿母后压我也就罢了,今日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像质问犯人似地来质问我?”
裴屿一时回答不上来。是啊,严格来说是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本能地感到紧张害怕,本能地想要阻止她去主殿。一切不过出于本能。
关心则乱,正是这种心态,让他失了态。他见容绒眼眶泛红,心下登时软得一塌糊涂,再也无法保持方才的强势。
他伸手揉她的头,柔声说道:“绒儿,你若去了主殿,我便不能随时保护你。”
裴屿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先发制人,如果是他先提出带容绒的话,便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了。可他为了限制她修炼,甚至不惜毁掉她的试卷,让她难过,他内心纠结挣扎得快要疯了。
容绒不知裴屿这些心思,说道:“主殿能有什么危险?我是去修炼的,又不是去打架。好了裴屿,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放心,我一定谨记你们的话,一定不惹事,行吗?别闹了,乖。”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容绒就像顺一只发毛的猎犬一样,顺着裴屿的肩。
裴屿无可奈何,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之时,心中已经想了很多。
他担心的无非只有一个,他害怕容绒守不住本心,害怕她再次所托非人。可又转念一想,与其让她像现在一样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随花寄上主殿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殿人少,裴屿不必过于担心,至于花寄,无心何以爱人。而裴屿唯一担心的,便是容绒的修为,她已经显露出了异于寻常的天赋,长此以往……
思及此,裴屿又看了看容绒的手腕,那只玉镯还戴在她手上。
许是他杞人忧天了。
这么想着,裴屿也就释然多了。
他说:“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也罢,去便去吧,但你要时刻谨记临出宫前的嘱咐,片刻不能忘。”
“我知道,你且把心放肚子里。”
“有任何事,立马来找我。”
“我知道,我知道,裴箴阳,你简直比我母后还啰嗦。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收拾东西了,回见。”
容绒说罢,已经欢脱地跑掉了。
望着容绒渐行渐远的背影,裴屿脸上显露一丝惆怅。
终究还是拦不住你,但这一回,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不容失败。
*
容绒收拾好屋内属于她的一切事物后,登时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她前去与简丹卿告了别,不舍得快要哭出来了。
简丹卿则笑着告诉她,她只是去主殿,又不是出远门,只要想见,随时可见。容绒便也释然了。
容绒最后去见了司徒兴。
等告别司徒兴,她方踏上通往主殿的长阶梯。如果她有一把剑,哪怕是一把很差的剑,她也可以御剑而上,可是她没有,她连全天下最差的剑都没有。
饶是只去过花寄住处一次,容绒此刻也是轻车熟路,一路顺畅地来到花寄居住的琉璃阁。
信天翁还在这里不曾离开,甚至在一棵树上筑了巢,一副打算长住的架势。
容绒进来时,它正优哉游哉地趴在屋顶。容绒推门而入时惊动了它,它只懒洋洋地睁眼看了看,旋即又闭眼思考鸟生去了。
“花花,我来了!”容绒冲着花寄的屋子喊道。
房门大开,花寄却并不应声,容绒已经习惯,便也并不在意,兀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还要收拾好一阵呢,她得把她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全部找地方放好,包括那几坛她偷偷藏起来的桂花酿。
她所居住的这间房虽然不比花寄的大,但却要比她在玉雅轩所住大上许多,以往无处可摆之物,如今也能轻松放下。
彼时花寄正坐在屋内看书,只听闻隔壁传来窸窸窣窣、乒乒乓乓的声音,倒也并未在意。
直到他听见什么重物挪动的声音,他才警觉起来,起身往容绒房间走去。
他虽不了解容绒的性子,却也知道她绝不会太安分。
也不知道琉璃阁在她手上,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