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渡沉听着眸色黝黑暗沉仿佛没有情绪,但袖口下的指节猛的蜷起,指甲抠进掌心肉里。
心里一大瓶胡椒瓶粉被打翻,呛的他想吐。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会让至亲之人这般厌恶他。
无论他如何做,都仿佛是个罪人。
这是他的命。
拖家带口,却妄想冲破桎梏。
哈珀曾在杀死一只知更鸟中说过: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只有这样,你才能深切体会到他所经历的种种,甚至连他走过的路都会让你觉得难过。
少年冷漠的躯壳不过是浮于水面的冰山一角。
他从来都希望得到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许渡沉久久凝视女人一言不发,半晌抬手拨下发中的碎屑,言语间声音冷淡不辨温度。
“这一个月我都不会再给你钱,你花完了就在家里老实待着。”
“不会让你饿死的,我会管你吃饭。”
许梅容无所谓勾唇。
“那好吧,剩下两周我住地下室,记得以后准备双人餐哦。”
许渡沉闻言一怔,一把拎起女人的衣领。
“不想死的话你可以试试。”
月色已经敛去了他的大半戾气。
野风游荡而来,枝条抽搐,木叶嚎叫。
许梅容的恶魔般声音似从远处升腾而起。
“怎么了?我已经乖乖听你的话不出门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总是要创造价值的,你把他关起来,那他就该陪我玩玩,创造些情绪价值,不是吗?”
“还是说,小野种你自个偷偷在玩?”
许渡沉凝眸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简直就是个杀人诛心的魔鬼。
自己斗不过他,许梅容根本没有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老裴有想法,小时候跟条野狗一样,只对老裴言听计从。”
“你看着他的眼神,我的天,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
“小时候是个小变态,长大了是个大变态。”
许渡沉冷眼望着许梅容,等她说够了,才甩开她的领子。
女人赤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你说完了吗?”
他淡淡的问。
“当初为了谋财而去害命的是你,是我让你杀人未遂轻了罪行。”
“你搞清楚我为什么关着他,你要敢去惹事,我一定送你去坐牢。”
许梅容胸口起伏。
“贱人!”
“贱人,你凭什么管着老娘,我就该在你刚生下来时一屁股坐死你这个不干净的东西!”
许梅容瞪大的眼睛活像女鬼转世,声音尖锐到歇斯底里。
许渡沉默默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就脏话连篇。
比谁委屈,比谁难活。
纠缠毫无意义,女人发起疯来没个尽头,与其僵持,不如让步。
许渡沉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进了屋。
屋子里敞亮,天花板白色灯罩下的灯泡瓦数很高,可以点亮屋子的角角落落。
勉强能遮住些人心的黑。
客厅里有电视机,但妹妹一向是在他屋子里看电视。
一台电视机不够,许梅容时常会在小姑娘看的入迷时换了频道。
许岚不敢违逆情绪无常的妈妈,便偷偷找许渡沉抹眼泪。
当时他没什么存款,但还是竭尽所能弄来了一台二手电视机,放在了自己屋里。
那之后许岚就一直没在客厅看过电视,自己也被许梅容“可真是大款”阴阳了许久。
看着屋里陈旧的摆设,亮堂的灯光中氤氲着似有若无的霉味,小虫子起起伏伏绕着灯罩飞。
……
“哇塞,我第一次到海边,才知道大海会这么美!”
门缝里流出来妹妹电视机里的声音。
“是啊,很美,你听过一首诗吗?”
许渡沉叹了口气。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在写下这首诗两个月后,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
一股憔悴感涌上心头,他忽然感觉有些委屈,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爱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说白洋于苦难中长大,那许渡沉的出生就是苦难。
许梅容以前是楼里最美的小姐,可在最好的年华怀上了他。
即使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