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当空,耳边响起黏腻腻的猫叫,我爹娘院中的灯火熄了又灭,灭了又熄,正如我娘辗转反侧的心情,明明灭灭。
好极好极!确如我剧情所写。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我爹的贴身长随会提前回府,告知我娘,我爹在何首辅府上醉得厉害,怕是回来得晚,请她在家中早些歇息。
可我娘并不睡下,反而贴心地准备醒酒汤了,待我爹深夜归来时,两人在柔情蜜意的气氛下说起年少情谊,枯木逢春犹再发……
完美!
只听正门被叩响,门房起闩后,来人正是我爹的贴身长随,急匆匆地便往我爹娘院中去。
我大计得逞,离了假山就要回屋去,为避巡夜下人走了小路,路过我爹娘院墙时,却听到一阵如泣如诉,似喜似怨的低喘声:
“谭郎,得快些,不然那老家伙要回来了……”
我如遭雷劈,这女声不正是我娘?!而她口中谭郎却又是谁?我爹明明还未归家!
只听一中年男子低哑道:“窈娘,多日不见真是想煞我了,我日日跟在他身边,看着你们欢好,心真如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
这男人竟是我爹的贴身长随!
我僵在墙边,走也不是,听也不是,只好丢几个小石子过去,企图打断他们。谁料声音太小,他们竟没听到。我鼓足了劲儿搬起一块大石头,正准备砸过墙,就听正院轿停马歇,下人们打着灯笼迎接我爹。
我暗道大事不好!
我娘整理衣衫,急切道:“他怎么回来得这样快?你不是说他今晚多半歇在何府吗?”
那男人也心慌得很:“我也不知……天有不测风云,我先寻个地方躲起来,你快些收拾干净,千万别被他看出怪异!”
隔着一堵墙,我听着那男人脚步匆匆,恰好藏在了临近墙角,口中细细碎碎詈骂有声,说我爹坏他好事。
脚步声又起,是我那醉得不成样的爹被下人扶着进院了。
我娘心里有鬼,故而十分谄媚,急令下人扶我爹进去睡着。
谁料我爹神志尚有清明,牵着我娘的手,指天醉笑道:“夫人,今夜月色甚好,不如饮酒观月?”
我娘婉言拒绝,却拗不动我爹的兴致,不情不愿地陪着在院中凉亭中坐下,心不在焉着与我爹说笑。
他俩倒是悠闲,只是苦了那奸夫,一动不动地缩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喂细蚊。
要告诉我爹吗?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俩若是一刀两断,我爹既无妾室,又不近女色,我上哪指望有人帮我生个弟弟?
我正抬脚欲走,却听那奸夫忽然哎呦一声,似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下蹦得三丈高。
“……谭长富?”我爹惊讶。
“老爷……”
“你怎么在院角做什么?”我爹酒醒了些。
“老爷,小、小的前脚刚到家禀告夫人,您后脚就到家了……小的本想上前伺候,怕打扰您和夫人,于是只好待在一边……”
“那你为何要躲着不敢见人?衣衫又这样不整?”
隔着墙,我仿佛看到了我爹那张国字脸上可怖的沉默,平日中一双温和的眼变得锐利,刀似得割在奸夫淫妇身上。
不等我爹再说什么,那奸夫早已被吓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爹面前,哭求道:
“老爷,小人对您忠心不二啊……都是她……”
好个没用的孬种!
奸夫跪在我爹面前,狼狈得像条狗,手指着面色惨白的我娘,将祸水东引:“都是她!都是夫人勾引小人!她说您样样不如她心意,她爱慕小人久矣!”
“你、你少胡乱攀扯!”我娘乱了阵脚,慌忙解释道:“老爷,他方才对我动手动脚,说了好些无礼的话,幸好您回来得及时,否则……”
我爹不听她解释,冲奸夫冷冷问道:“你说夫人勾引你,可有证据?”
奸夫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从身上翻找出一枚玉佩,双手托着给我爹看:“老爷您看,这是夫人送给小人的信物。”
“这玉佩遗失已久,老爷,我不知道为何到了他手里……这是他偷的!”我娘分寸大乱。
我爹举起玉佩,细细观摩,缓缓道:“当年,你是陈侍郎家的小姐,而我不过是个清贫史官。你说你想要京中最好的玉佩,我花掉所有积蓄,只为了搏你一笑。”
我娘仿佛被定住了,一点一点结冰,碎得无声无息。
我爹笑了笑,笑得又轻又淡,黯然得很。他从腰中掏出两锭银子,递给那奸夫,道:“你走吧。切勿对外人多言,否则……”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谢谢老爷……”
那奸夫领了银子立马脚底抹油,剩下一塌糊涂的我爹和我娘。
我娘先开口了,她淡淡道:“你休了我吧。”
“对你名节不好。”我爹牵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