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他气愤地叹道。
桂卿忽然见觉得马中俊不仅说话很有意思,好像心里藏着的那些东西也很可爱,居然能毫不避讳地在他这个如假包换的外人跟前如此坦白地谈论前途应该是一片大好的冷宏伟,不知道这个人在性格方面是真的单纯率直呢,还是眼下稍微有点头脑发热和意气用事。也许人家天生就是那种性格耿直而心中又没有多少恶意的好人吧,比如上次他在人家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人家去厕所,搞得人家都没能好好地方便一下,事后人家不也没表现出生气或责怪的意思嘛。虽然喜欢忽悠的人的都会把“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挂在嘴边,从而导致这句话变得一文不值和面目全非了,但是谁也不能完全否定这句话其实还是包含着一小部分真理的,比如说,马中俊上厕所的细节就很能说明问题,在桂卿看来他确实是个人品不错的人。桂卿以为每个大小有点职务的人都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有所思有所想的非常真实的人,其次才是一个占据某个职位并握有某些权力的领导。亦即,人家先是生理学意义上的人,然后才是社会学意义上的人。他以前总是被他们头上的耀眼光环或大帽子给遮蔽了或者唬住了,所以才一味地觉得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且轻易不可接近的,离他有八丈远的距离。以前,只有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显得比较和蔼可亲和平易近人的姜月照,侧面地局部地让他体会到了些许有权者的亲和力和感染力,而现在人家马中俊则通过一番不可遏制的带着浓厚感情的倾述在无形当中迅速拉近了他和人家之间的心理距离,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嗯,他被感动了。他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马局长,咱说归说,道归道,嘻嘡归嘻嘡,一码是一码,我觉得你该帮他的时候还是得帮一把啊,不能两手一摊,和没事人似的,什么都不问了呀,毕竟一拃没有四指近嘛,说到底你们还是一家人。”渠玉晶又啰啰嗦嗦地说道,压根就没去看马中俊的脸色。
好一个居中的说客啊,好像她发自肺腑地实心实意地随便议论上两句,高声地劝慰一下,人家就一定会听她的话,老实地按照她说的去做一样。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自高自大的不合时宜的地方。她的认知水平还远远达不到会经常反思自己言行的高度。
“哎,我看恁家静茹和冷宏伟还是挺般配的嘛,”她又扯到具体的表象上来了,因为她的脑子没法在抽象的思维当中停留太久,连一分钟都不行,那样也许会要了她半条命,她的命可金贵着呢,她浸淫人间烟火气太久了,绝对不能离开她最最熟悉的家长里短和各色是是非非,就像鱼儿不能在陆地上生活一样,“那天我在大街上碰巧就看见他们两人了,他们嘻嘻哈哈的样子显得可亲密了,一看就像标准的小情侣,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情况,我觉得在这个事上你千万不要犯糊涂,关键时刻不帮自己人,那可就是傻到家了,我说一句可能不该说的话,以后可没有你的后悔药吃……”
马中俊听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这样的表情会显得他比渠玉晶要高明许多许多,他当然认为女儿的幸福也就是他的幸福,他当然希望女儿以后能过得好,最好是比一般人都好,好到大多数人都对她羡慕嫉妒恨的程度才漂亮呢,那才是这个小县城里的最大的好。他深切地明白,自己的女儿马静茹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在某些极个别的方面甚至和各种比较出格的丑还能挂上点钩,而且各方面的能力和素质也都很一般化,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连她现在干的工作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操心费力、舍脸挖腮、花费重金地给搞成的,说实话,她能找到冷宏伟这样级别的小伙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她真不该再奢求别的不切实际的东西。况且女儿的年龄已经老大不小了,按照流行的标准衡量的话,她早就跨入非优质大龄剩女的行列了。要真论起来她其实比冷宏伟还要大两岁呢,已经不折不扣地属于找对象困难户的行列了,根本就经不起多少无谓的挑选和等待了。她既没有充裕的时间和闲散的精神去挑选别人,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和耐性让别人挑选她了。马中俊这个半大老头子心里其实明白得很,对于自己家这位姿色平平、能力一般、智商中等、放在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到影子的女儿来说,能有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基本上还说得过去的对象嫁出去才是王道中的王道。老话说得好爱,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他可不想把马静茹留成仇,让自己成为大家的笑柄。
“你看看咱局里的付秦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按理说人长得也挺漂亮的吧,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算长得丑的吧?”渠玉晶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见他一时没说话就拿付秦晋当例子劝慰道,岂不知这样说话里外都不讨好,非常不受待见,只是她自己感觉不到罢了,“结果怎么着,还不是耽误来耽误去,最后耽误成了个大愁场,也成了个大笑话,弄到现在简直都没法收拾了,你看看,她就属于典型的越不找就越不好找的类型啊,你说可惜不可惜啊?反正我是觉得怪可惜的……”
他只是轻轻地笑笑,嘴上倒是没说什么。从内心来说,他真想直白地告诉她“咱聊天不说具体的人”这句话,可是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