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前方黑沙口光秃秃的高处如同长满了芒刺般,站满了弓箭手。而从后路包抄的漠州营步兵正沿坡而下,冲杀过来。
前后夹击,此部被围。
堵尔这只队伍丢盔弃甲,贼首伏诛。
吴绍清点战场,这只连日骚扰漠州城门的堵尔军三万余人,如今尸横遍野,战俘八千。这只在漠州城门佯攻的堵尔人怎么也没想到,漠州营敢在号称十万大军的威胁下,带兵出城迎战,并让他们成功吃瘪。
当得知十万敌军来袭之际,蔚青当机判断他们虽号称十万,但来路众多、后备空虚,他估算先头部队绝不超过兵力总数的五成。便立断弃守漠州军营,兵分三路迂回作战牵制。此一战,大小打了三役,损敌三万两千人。我军折损兵力七千。现吴绍领着这一万三千余漠州将士,处理战场与战俘。他们已向朝廷请求援兵,只要援军在堵尔大部队到来之前及时赶到,堵尔便会失去了先机,不敢贸然开战,否则得不偿失。
夜色将至,战场清理完毕,虽然将士们士气高涨但也掩盖不住疲惫与饥饿。漠北的初春一旦天色暗淡下来,刺骨的寒冷就会即刻席卷而来。战士们支起了一个个火堆,等待着夜幕完全降临,他们需要在夜色的笼罩下进行转移。在此之前,他们会和押运粮草的部队会合。
蔚青、吴绍围坐在最大的篝火前。
“都尉。”安排完毕,吴绍开口说起私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都尉还请节哀。”他起身,向蔚青深深一揖。
蔚青满身血污,听见吴绍如此说,脑袋如同被狠狠击了一拳,耳边嗡嗡声一片,他确认道:“这是为何?”
吴绍不敢看他,低着头说:“嫂夫人她,殡天了。”
“什么?”他上前捉住吴绍地手臂,又一个踉跄退了回来,“籽乔。”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摔倒在地。戎马半生,却连见爱妻最后一眼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籽乔?”蔚青问。
吴绍说不出话,只得点了点头。
两行热泪滚落:“何时的事?”
“出城前两日。已设奠立帷堂,于府内吊唁。”吴绍抓住蔚青颤抖地手。
“我知道,”蔚青喃喃道,“那日一别就是永诀。”
“都尉节哀!”吴绍见他已满脸泪痕,陷入自责。
怎么就走了呢?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怎么不等等我!
“你好,我是北玉国籽乔。”尤记得初见时那一眼,她踏着风尘而来,洒脱得如同一只小鹰。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修罗场里失声恸哭起来。
可怜无嬑还小,她是如何操持过来的?籽乔将身世告诉她了吗?
“都尉!”吴绍知道他一时难以调整,又怕对稍后的行军带来影响,想了想道:“女公子可能尚在军中。”
“什么?”如同五雷轰顶把他炸回现实,蔚青揪住他的前襟道:“你把她带来做什么?”若是无嬑有什么闪失,要怎么和籽乔交代。
吴绍无奈,把前因后果说了说,刚才在战场上有个瞬间他觉得身边那个小士兵似曾相识。
“还不快找,来人!”蔚青心急如焚,哪怕他觉得无嬑虽然平时活泼些,但不会胆大到随兵上战场。
正待发号施令时,轻轻地一声“爹爹”从远处飘来。寻声望去,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坐在一堆篝火旁。她远远地看着这边,不敢靠近。
蔚青已是震惊得无法反映,手脚并用地三两步扒过去,一把抱起冷得发抖的无嬑,无嬑身旁是自己留下的小宵。
看见爹爹抱起自己,无嬑瞬间放松下来,所有的信念都消失了,她轻轻挽起爹爹的手臂说:“爹爹,我找到你了。”
蔚青紧紧地抱着小无嬑,悲伤与心疼漫延。
在爹爹的臂弯里,无嬑长长舒了口气,精神放松下来,浑身的酸痛感来袭,第一见到血腥肉搏的场面,寒夜里无嬑发起了高烧,蔚青心疼得无以复加。
粮草已经会合,将士们就着篝火烧了些热水就着干粮填了肚子便开始了连夜转移,待转移到安全地带再扎营休整。
亥时刚到,队伍还未全部撤出黑沙口,前方黑压压一片黑影成半包围之势迅速朝蔚青主力合围而来,不知何人。
蔚青传令先头部队迅速就近登上高处应战,后方停止前进。一支火箭射出,映衬出对方的军旗,一个大大的“丰”字旗在寒冷的夜空中猎猎作响。
“是征西将军的援军!”先头部队举起刀枪,向后方喊着,并点起了火把,举起了“漠”字旗。
对方却并未燃起火把,仍快速合围。
无嬑坐在蔚青的坐骑上,浑身又冷又热,随着马儿的步伐一起一伏,非常难受。突然马儿被调转了马头,马腚被狠狠抽了几鞭,马儿便朝来时的黑沙口狂奔而去。无嬑惊慌失措地拽紧缰绳大喊:“爹爹!”
“先回城!”蔚青喊道,“你也去!”小宵立刻驱马跟上。腹背受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