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种错觉。
觉得外面的自己只是躯壳,熟练的接触各种人,报出酒的名字和价格,以及像刻在脸上的微笑。
然后躲在躯壳里的自己,会去想今天解不开的数学题,和书包里的草莓蛋糕。
之前该吃掉的,现在暂时没时间休息,只能想一想。
等到两点多纪南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到家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暗的,老旧的小区到处都是被贴了一层又一层的广告。
纪南上到二楼推开门进去,先去主卧看了看爸爸,脸色有点白,但是没有咳,睡得还好。
爸爸晚上要靠药物辅助入睡,所以他才敢瞒着他办走读,想多攒一点钱给他买好一点的药,也要预备着手术和以后的学费。
因为分化最近的开销很大,纪南的心理压力实在无处释放。
他原地静静地蹲下来,把头往床边靠去,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直接睡过去了,但是还没有。
所以就有了一点可以喘息的时间,于是他胸膛不停的起伏着。
他还没办法跟爸爸坦白他分化成了omega。
他现在是一个omega了。
纪南像是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盯着带着病容的爸爸,浑身像被撕裂一样痛苦蜷缩。
虽然爸爸从来没在他面前表达过,但纪南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大概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等他长大,把他教好,等他变成强大的alpha,也许对面会念在血缘的份上,让他们有机会见妈妈一面。
爸爸被抛弃了十八年,至今都相信着妈妈是爱他的。
抛弃他们有苦衷,跟那个女人结婚有苦衷,生下孩子有苦衷,再不联系有苦衷。
纪南不清楚自己小时候有没有做过有妈妈的梦,但至少现在他对那个人是完全没感情的。
她丢下爸爸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出生。
他只在照片里短暂的看过她的样子,现在也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纪南把头埋进双膝里,有些痛苦的喘息着,手背上崩出清晰的青筋。
床上的人眉心已经有了浅浅的沟壑,嘴唇泛白,眉眼仍可见年轻时的温润秀气。
只是才这个年纪鬓边就已经有了白发,像是画被蒙上一层厚厚尘土。
他的爸爸离开妈妈以后就像是一朵开败的花,在日以继夜的消耗里随时准备着枯萎。
他会成为枯萎的催化剂。
纪南一个人呆了很久,才去尝试把书包里的蛋糕拿出来。
透明盒子跟着他颠簸了一天,看着已经有些变形了,但依旧是漂亮的。
纪南打开盒子挖一勺放进嘴里,细密的奶油在舌尖上化开,味道和白幼薇的信息素很相似,纪南于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面无表情的把蛋糕吞进肚子里,纪南放轻手脚走出门去。
他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
第二天清晨,另一边的白幼薇睁开眼睛。
浑身都僵硬的要命,肌肉牢牢绷紧一样,她甚至忍不住想打电话请假。
太累了,睡了好像没睡,她黑眼圈都冒出来,肩颈也是酸的,要不是清醒了还躺在床上,她都差点以为是自己晚上出去跑圈了。
白幼薇强撑着爬起来洗漱穿衣服,浑身酸软着叹气。
她是典型懒散的人,最大的工作量就是坐在椅子上画画,要不就蹲厨房自己呆着,很少高强度运动。
最近这几天却十分反常,每一天都很疲惫,刚开始还有alpha充满精力的体魄撑着,越往后越受不住,今天更是好像骨头都要散架。
好不容易闭着眼睛晃到了学校,老师们讲起课来也更是催眠利器,白幼薇硬撑着才没昏睡过去,强睁开眼睛去看黑板。
又一天熬过去,第二天却还是依旧,白幼薇很苦恼,跟苏颖皱着眉头吐槽,苏颖则是笑的直不起腰,眉飞色舞。
“说真的,你现在看起来,像是被人榨干了。”
白幼薇都没力气跟她抬杠了,眉头都是蔫蔫的。
“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颖又笑,半天才停下来,想了想说道:“嗯…你不是说你和纪南信息素通感了么?是不是因为他太累了你也跟着累啊,我可听说他家庭情况不太好,好像放学了还有兼职。”
白幼薇于是眉心一蹙,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