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会自杀的人。”
“恕我多言。”楚蓝意味不明地笑笑,“我从事这行不久,却也接过这类案子。”
“我的雇主们无法接受亲友自杀,但最终调查显示,事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他们说,我对他很了解,他很阳光,天天笑容满面,明天还说要回家,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可是,结果远比亲友的死亡更让人痛苦——他们并非自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
楚蓝的语调不免有些高,她觉察到自己话说得有点重,缓和了语气:“余奚年,你明白吗?”
可是余奚年只是看向她,眼底似乎翻涌着黑云:“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自杀,却非自愿呢?”
楚蓝神情一凝:“...你什么意思?”
不等她思索,口袋里一下振动,她解锁手机,余奚年通过微信发给她一段音频。
楚蓝皱眉抬眼看了她一眼,开了极小的声音,贴在耳朵边,那里面声音非常微弱,楚蓝不得不凝神细听,只见她越听面容越难看。
床单摩擦的背景音中,一个陌生女孩偶尔发出啜泣,被她竭力咽回去,许久后,那男人才发出一道恶意的哼笑。
楚蓝不忍按下暂停键,死死盯着余奚年。
余奚年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你继续往下听。”
音频继续,在末尾处,男人整理衣服发出碎音,他接到某个电话,扣在耳边低声说:“办妥了吗,这件事事关重大,千万别张扬……”
他似乎才意识到赵辛眉也在,捂着嘴悄悄走了出去。
“赵辛眉死后,调查终结,我在她送我的本子中发现一个u盘,里面有这样一段录音。”
“我很惊讶,因为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她和那男人有过关系,也不知道她的自杀与这段录音有什么关联,尤其是录音后半段。”
“他的秘密很多,赵辛眉的秘密也很多。”余奚年说,“尽管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是被这种事打败的人。”
“那男人是谁?”
“是……”
她的声音陡然断在喉咙里,而是扭过头去,楚蓝跟着看过去。
只见,远处的车间陡然走出数人,以谢觉臻为首,身旁簇拥着若干人,包含方才匆匆进入的厂长一行人。
谢觉臻心中还想着刚才车间内的场景,但这不是他最感兴趣的,以代工聚拢大量资金和人脉后,逢东转换到时下最热的新赛道,着手开发汽车。
然而目前逢东仍保存一些代加工业务,他方才看的车间便是其中之一,流水线工整,规模可观,而他却不太满意。
谢觉臻压下思绪,不动声色。
他虽有尚方宝剑在身,却是初来乍到,眼前这样一座大型工厂的水,必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测量出深浅。
他把目光移到身旁的厂长身上,寒暄道:“吴厂长,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可好。”
吴厂长十分有分寸地错了谢觉臻半身,听了对方的话,朗朗笑道:“谢总,我没事,就是有点血压方面的小毛病,唉,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多少有点身体上的问题,只要不妨碍干工作,又有什么要紧?”
他果然经验老道,一副话既抬出他资格老,又捧了自己勤恳苦干的辛劳。
谢觉臻只是笑。
吴厂长摸不清他的情绪:“我听说,老板身体有恙,回头我怎么也应该得去医院拜访下。”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碍事。”谢觉臻道,“他需要静养。”
“是是。”
在场的人不是穿着正装就是工作服,谢觉明一身公子哥打扮格格不入,他在见到吴厂长后终于打起点精神,见没人说话,便迫切地对吴厂长道:“舅舅,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
谢觉臻一眼瞥来,他顿时噤声。
吴厂长急忙打圆场,笑呵呵地说:“觉明,在这里就别叫我这个了,听你哥的。”
他语气是宠溺的责备,显然对自己与谢家沾亲一事并不避讳。
谢觉明一打岔,吴厂长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
他对谢觉臻如此郑重,一是因为谢长子威名在外,二是谢觉臻和他吴家并无血脉联系。
虽然对外称兄弟,谢觉臻和谢觉明却只是同父异母。谢觉臻母亲去世早,吴家做了谢家的断弦,后来才有了谢觉明。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毕竟辈分关系摆在这,吴厂长忖道。
“厂长。”谢觉臻突然道,“我听说上周有个员工跳楼了,这事是真的吗?”
他语气温和,似是随口一提,却生生让吴厂长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来者不善!
他面上不露分毫,侧身露出始终陪在左右的男人道:“谢总,这件事属实,让他给你介绍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