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储这是有忠心,但没有真敢不顾家人为天子捐躯的胆魄和狠心。
在朱厚熜看来,怕死和在乎家人才是人之常情。
他作为帝王,也不能太严格要求大臣就都敢为君主抛弃一切。
何况,忠君爱国的动力来源就是对家人的在乎。
而且,朱厚熜也明白,按照梁储自己的话,他的离开,早已是官僚们弹劾他之前与他做的政治利益交换。
如果他现在离开,守旧的官僚不会清算他,如果他执意要继续留在朝堂,挡住别人的路,那他就不会全身而退。
要不然,梁储也不会在这时说只求天子饶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所以,朱厚熜想到这些,也不好不答应,只笑着道:“朕不过说说而已。”
“朕准元辅乞休之请就是!”“不过,你先别离京,等唐寅到后,也给你留一画像再走,暂且就再陪朕一段时间,没事陪朕逛逛太液池,看看景山。”
朱厚熜说道。
梁储忙口称遵旨。
如此。
朱厚熜也就准了梁储乞休之请,令其暂留京师一个月。
而言官们也都因为梁储被准乞休,而默契地没有再攻讦他。
内阁首辅也就转而换成了蒋冕。
毛纪成为内阁次辅。
吏部尚书石珤受廷推进入内阁。
按理,朱厚熜是真希望石珤可以一直任吏部尚书,但他也不能一直不让人家石珤不进步,也不能让别人没有进步为吏部尚书的机会。
毕竟人性经不起考验,说不住石珤当吏部尚书久了,见这么努力这么清廉刚正,都得不到入阁的机会,就会心性大变。
而刑部尚书林俊则在廷推后,被朱厚熜点为了新的吏部尚书。
开发东莱是朱厚熜眼下很关注的事。
他希望林俊这个福建籍官员,能在成为吏部尚书后,可以多选些好官吏去开发东莱,避免东莱的利益为豪右所侵吞,毕竟将来移民去东莱的主力肯定还是他福建乡民。
新任刑部尚书则成了颜颐寿。
而右都御史李昆接替了的颜颐寿的左都御史,掌都察院院事。
李昆的原右都御史之官则由蒋昇升任。
张璁则接替蒋昇成为新的大理寺卿,正式步入九卿之列。
时值嘉靖二年三月初,因要忙于殿试,所以朱厚熜在拿到梁储呈递的三道本后,倒是没有对梁永福和坏他新政的贪官污吏发难。
而在此时的南都。
以魏国公徐鹏举为首的一干南京勋贵则已经开始在南都大街上为保定侯梁永福设祭棚,请和尚道士为保定侯超度。
甚至,徐鹏举等南京勋贵还亲自到梁永福府上哭喊哀悼梁永福。
而梁永福的族人们也都设了梁永福的灵堂,捧着梁永福的神位嚎哭着,连带着梁永福的儿孙们也被梁永福的老母亲郁氏要求他们皆穿孝服为梁永福行丧礼,找人给梁永福奏丧乐。
梁永福对此非常气愤,而大声吼道:“你们就这么想我死吗?!”
众勋贵颔首。
梁永福:“……”
“保定侯,你不会真的要等陛下下旨抄你的家,杀你家满门吧?”
“那样,与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不趁着陛下还顾念着你是建国与靖难功勋之后,欲给勋贵们留体面,赶紧主动清洗家奴,然后自杀请罪,以求天子饶恕子弟,难道你真的要逼陛下从此对勋贵不再怀仁,不再顾你梁氏体面,让你梁氏彻底绝户吗?!”
同在南京也来哭丧的武定侯郭勋就在梁永福说后,质问起他来。
徐鹏举也跟着道:“梁叔,武定侯他说的有道理,您自己做了什么事,您自己清楚,您不能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把我们所有勋贵都害了呀!”
梁永福怔怔地站在原地,呼吸越来越多急促。
“老夫人到!”
这时。
梁永福的母亲郁氏也来了。
徐鹏举、郭勋等起身行礼。
梁永福也隔着屏风,对郁氏跪了下来:“母亲!”
“你这逆子,你不赶紧向陛下谢罪,去九泉之下向太祖太宗请罪,请他们托梦陛下饶了我们梁家,你还要做什么,还要不忠不孝到真让我孙儿们也陪着你去死吗?!”
郁氏沉声言道。
“滚!”
“你们都滚!”
梁永福因郁氏也要他死,就在这时崩溃地大喊起来,直接朝郁氏和魏国公徐鹏举等大吼起来。
吼着吼着,他就坐在地上哭了,道:“我真的不想死啊,你们为什么因为陛下一句话就要我死,为什么呀!”
很明显,他是真不想死。
但他在哭后没多久就口吐白沫,且顿觉脖子缩紧,不由得抓起脖子来,然后就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蹬腿。
原来,梁家人早算了日子,认为今日送他走最好,也就提前在他刚才的茶里下了药。
所以,梁永福此时就中了毒,且不多时就咽了气。
“还请诸世亲代我们向朝廷上奏,我儿已自知活着无用于朝廷,只会害国害民,故已羞愧服毒自杀!且有请罪之本上奏。”
郁氏则在这时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