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用在捉妖师身上,则会反过来抑制此人体内的三清之气,让其三清之气运行不畅,气息凝滞,功法错乱,就算一剑不至于致命,若是不知这药的来头,胡乱用三清之气,下场最终也难逃一个死字!
更关键的是,王典洲彼时之所以能用登仙获得如此巨大的利益,是因为登仙此药成瘾性极强,凡沾染上,若非极巨大的抑制力,否则终身难逃此药的控制!
那杀手何其歹毒,竟然在剑尖上抹了这种药!
刹那间,凝辛夷只觉得自己的血都仿佛凝固了。
她的手指悄然握紧,却又觉得掌心涩滑,低头去看,她的手上全是他的血。
若非他来挡这一剑,这些血,本该是她的。
登仙这一味药,也本该落于她身。
满庭声音很轻:“就算师兄的血可以解登仙的毒,但不能保证他不会上瘾……”
凝辛夷垂眸,静静地看着悬于两人腕间越来越黯淡的红线,倏而道:“我来保证。”
满庭和元勘一起看向她,元勘愣了愣:“你怎么保证?”
不远处刚刚收了剑的谢玄衣也看了过来。
之前与凝辛夷不欢而散到现在,他还没有正式地和她说过一句话,此刻他只是这样看着她,心头却有了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怯懦。
可听到凝辛夷的话,他的心却越跳越快。
因为他也已经想到,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办法可以保证谢晏兮不会成瘾。
那是他心底最不希望的事情。
然而下一瞬,凝辛夷已经道:“你们可知道,凡世家子结亲,都要缔结婚契,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元勘和满庭当然知道,也知道谢晏兮与她并未结婚契之事。
他们知晓谢晏兮最初的打算,闻言正要说什么,便见面前的少女已经收回了目光。
他骗了自己就骗了吧,他是善渊又怎么样,是谢晏兮又如何,自己还不是一次又一次地为他驻足。
因为他始终是他,将真心藏在无数冷漠和谎言之下,让分明无比珍贵的那颗心显得吊儿郎当难觅真迹的他。
再相信他一次,又如何呢?
她垂眸,看向怀中人,轻轻笑了起来,然后俯首,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谢晏兮的额头上。
“枯荣转轮,至死不渝。”
第152章 吾等愿以血为证,七魂……
结契的光,是金色的。
凝辛夷闭上眼,也能感到金色的光从两人额头相接的地方溢散出来,那样强烈的光却并不刺眼,只是柔和地将两人笼罩,然后再如星光溢散般沉入衣料之下,肌肤之中。
元勘和满庭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愕色。
这等从此便要荣辱与共,命连一体之事,凝辛夷竟然说结契,就真的这样结了。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早已落在所有人眼中,饶是迟钝如元勘,也早就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
元勘不敢继续往下想。
结契法阵膨胀扩散一瞬,又收缩成了额间的一点星芒,最后连同所有的光都收敛。
契成的刹那,谢晏兮虽然还昏迷未醒,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而凝辛夷则蓦地捂住胸口,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登仙的药性彻底地转到了她的身上,谢晏兮背后剑伤的痛也转移了一半到她这里,这样剧烈的、贯穿撕裂般的痛苦让她忍不住想要蜷缩身体,却到底硬生生忍住。
谢玄衣担忧地向前一步:“阿橘!”
凝辛夷抬起一只手,将他的所有动作止住,然后将自己唇角的血渍随意抹去,唇色红艳如鬼,抬眼道:“为程祈年敛骨灰。”
谢玄衣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然后才俯身,一捧一捧地将散落在地上,尚未被重新扬起的浩荡风沙吹散的那些白灰收敛在了一个经历了离火和红莲业火的灼烧后依然存在的黑瓦罐里。
这样重复的动作,反而让他原本浮动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直到这一捧捧的骨灰在手,谢玄衣像是才蓦地反应过来,他的这位已经与他搭档了几年的同僚,是真的已经舍生而去了。
谢玄衣的心底有了某种迟来的钝疼。
这种钝疼像是极糙的石头一下一下地磨着最柔软的心底,辗转反侧,逐渐痛入骨髓,让他的手指都连带着有些颤抖了起来。
满庭注意到了他的样子,俯身帮他,低声道:“节哀。”
谢玄衣不语。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这种痛并不纯粹,他甚至为自己感到悲哀和不齿。
——为程祈年的死而感到的痛极是真的。可这些痛和颤抖中,又分明隐藏着他难以宣泄的、对凝辛夷和谢晏兮结契的惊惧。
是的,既惊且惧。
他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若是凝辛夷知晓了背后全部的这一切后,会发生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值得原谅,他想要复仇、想要知道谢家灭门的真相并没有错,可设计了这一切的他,却到底将凝辛夷卷了进来。
……而今,卷进来的,甚至还有凝辛夷的真心和命。
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凝辛夷真心错付,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