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却总显得哪里有些冷清。陈管家这么一说,凝辛夷才意识到,传承数代的这座宅院之中,的确从未听过孩童的声音。
谢晏兮看了失态悲恸的王典洲片刻,分明是生别离的大恸场面,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触动,只侧头问道:“是从未有过子嗣,还是有过,但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长大?”
陈管家显然愣了愣,张口欲言,却又咽了回去,如此几番犹豫,才道:“从未有过。”
王典洲悲恸过渡,府中又遭此变故,本也不适合再见客。既然现场的确没有查验出任何妖气,这事儿理应归衙门管,追凶一事也全权交由他们。
里正赵宗事必躬亲地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仵作。
擦身而过的时候,凝辛夷看到那仵作掀起眼皮,和她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三夫人凶案现场的门被关上,与赵里正一并前来的捕头们将整个小院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再接近。
路过那片枯竹林时,凝辛夷不动声色地侧过脸,透过竹林向内看了一眼。
及至出了王家大院,厚重大门沉沉关闭,凝辛夷才开口。
“你怎么看?”
谢晏兮不答反问:“夫人怎么看?”
凝辛夷转头看向从跟着他们进入王家大院后就一直缄默不语的菩元子:“上师又怎么看?”
菩元子脸色不怎么好看,像是一直在发呆,此刻被点名,才猛地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实在是、实在是……唉,这可真是,徒增杀孽啊!”
他一脸痛惜,长吁短叹,显然这事儿对他冲击不小。
凝辛夷这才收回目光,边走边道:“陈管家有问题。方才他说从未的时候,表情变化得实在是太过刻意。我借口出来,在大夫人旧居时,他出现在我身边也颇为蹊跷,说是偶然见到我,但我方才经过竹林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确信从这个角度是决计看不到的。”
“至于已故的那位大夫人的宅院……”凝辛夷说到这里,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还在魂不守舍的菩元子,才继续道:“我在那里抓了一只虚芥影魅。”
谢晏兮在正厅时就已经感受到了三清之气的波动,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虚芥影魅出现:“高平司空家?手伸得这么长?”
凝辛夷抬眼看他。
谢晏兮今日穿了件玄青刺金的外袍,长发高束,发冠也换了浓绿的碧玉冠,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说这话时,他还是那副惯常的散漫样子,却微微皱了皱眉,还带了点儿匪夷所思的嫌弃。
凝辛夷倏而失笑一瞬。
说出“虚芥影魅”四个字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带了一丝试探。
没想到谢晏兮的反应居然与她第一次见到虚芥影魅时一样。
被压得沉甸甸的心头在这一刻变得骤然轻松,连绵笼罩的乌云散开一瞬,凝辛夷眉眼弯弯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挖了它的眼睛。”
谢晏兮想说什么,凝辛夷已经道:“你看出刚才跟着赵里正进去的仵作是谁了吗?”
谢晏兮虽然不明白凝辛夷为何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但这不妨碍他的眉眼也不自觉地舒展了许多:“宿监使?”
“你也看出来了?”凝辛夷道:“而且看样子,连赵里正都没发现。我们先回客栈,且等她回来。”
走了两步,凝辛夷又环顾四周:“元勘呢?”
……
元勘有些气喘地迈入客栈大门,一口气喝了一大碗茶,这才道:“邪门,太邪门了。”
他向着谢晏兮和凝辛夷分别行了一礼,这才道:“公子觉察到三清之气的波动后,我便追了出去。王家大院明明就这么点地方,少夫人踏足过的痕迹也不难追寻,但我硬是在里面转了十七八圈,简直就像是入了什么迷阵!”
“不过这十七八圈也不是全无收获。”元勘的气息终于平顺了许多:“别的没找到,墙角我倒是听了很多。”
不得不说,元勘这一趟虽然连大夫人的那间院子在哪里都没摸到,却带回来了许多宗卷档案上没有的信息。
譬如那位住在宁院的大夫人本命叫做姜妙锦,也是定陶镇人。嫁给这王典洲后的前几年还算是琴瑟和鸣,然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夫妻两人之间逐渐不和,王典洲也开始不断纳妾,而且这人纳妾,还要许那些妾室以真正的名分,在府中以夫人相称。
元勘语速飞快,转述那些侍女私下的小声交谈时惟妙惟肖:“管事的嬷嬷说,王家大院这美妾是一个接一个迎进府,只可惜各个都是有进无出,这种死于非命的事情可不止一次了。”
“又有另外一位嬷嬷脸色苍白,说,莫不是宁院那位姜大夫人阴魂不散?毕竟那姜大夫人生性善妒,手段性子都激烈无比,发作起来很是癫狂,据说之前院里就有好几位美妾和貌美的侍女都被她用各种借口辱骂责罚过,而且据说那些人……”元勘倒吸一口冷气:“都死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元勘从牙缝里模拟出尖细的声音:“要我说,那姜夫人就是个邪门的,外头那些说咱们王家大院见鬼的事情未必都是假的,说不定就是被姜夫人害死的那些人的冤魂!”
“这人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