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
沈渺举起沉重的铁锅,还用力颠了几下,炉膛里的火舌跟着猛地蹿上来。
这锅里的饭已经炒得色呈金黄,在猛烈灶火的映衬下,如金珠一般闪闪发亮
蛋香和米香此时已很香了。
有余看得也目不转睛。
沈渺有条不紊地开始加肉、豌豆、蛋白碎和其他蔬菜丁同炒,诸料混入锅中,香气愈发高昂了。
有余“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因为声音太响了,这孩子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掩饰,沈渺转头看她,她眼里直勾勾地只有满锅的米饭。
加上酱油盐等调料,撒上青葱,再翻炒几下,将葱香炒出来,这蛋炒饭便好了。
高汤桶里还有没卖完的猪骨汤,舀上几勺在另一只锅里,滚沸后下点青菜和瘦肉进去,加点盐,出锅时撒上葱花,便有了鲜美简单的瘦肉汤佐餐。
这几日没休息好,沈渺也不想弄的太复杂,还要留些力气应付晚上的食客高峰,因此今晚便是瘦肉汤与蛋炒饭简单吃一顿。
沈渺在装盘时,后院门也正巧“吱呀”地响了一声,湘姐儿蹦跳的脚步与热闹的呼唤声同时响起了:“阿姊!阿姊!我们回来啦!今儿周阿爷把店门关了,特意专门带我们去河边抓河虾呢!我在河沟里抓到了一只鳌虾,钳子那么那么大!阿姊你来看呀!”
紧接着便是雷霆与小狗对二人回家此起彼伏的欢迎叫声,最后是济哥儿沉稳的脚步。
她在灶房里应了声:“好,我等会出来瞧瞧……正好,你们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兄妹俩洗了手进来,便与跟在沈渺身后亦步亦趋的有余打了个照面,都吓了一大跳,双方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呀?”
有余不会说自己的名字,只会对着他们啊啊地叫着。
湘姐儿和沈济都呆了呆,之后又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哪怕年纪小,他们也看出了这个高壮的女孩儿似乎有点不一般。
沈渺端着一大盆蛋炒饭绕过了僵在原地相互打量的三人,自顾自走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平淡地朝有余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有余,以后就在我们家帮工了。她心智小,你们把她当妹妹就行了,一起玩,可别欺负人家啊。”
湘姐儿听见“妹妹”这个词便两眼发亮:“她是妹妹啊!那我是阿姊了!”
她立刻走到有余面前,理直气壮地挺起自己那小胸脯,仰着头对她说道,“你要叫我阿姊,你叫了我阿姊,我便护着你。”
有余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试着发出了类似“吱吱”的声音。
这声儿听起来好似耗子叫,但湘姐儿还是分外满足,仰起头拍着胸脯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阿姊,你放心,有我在,这条巷子绝没人能欺负你。”
即便她还没有人家有余的胳膊肘高。
沈济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毫不留情地揭短:“快别吹牛啦!上回不知道是谁,和刘豆花不知怎么闹了起来,吵架没吵过不说,脸都被抓花了。还哭着……唔……唔……”
“阿兄!你别说了!”
湘姐儿急得跳起来去捂自家哥哥的嘴,沈济连鼻子都被她捂上了,险些憋死,无奈把她扒拉下来,转身去把桌子摆到院子里来,很敷衍地答应:“好好好,不说了。”
湘姐儿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只好转头小声和有余解释:“那次是意外,你别听我阿兄胡说。我很厉害的。”
有余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站在那儿冲她咧着大嘴傻笑。
沈济默默地摆好了桌子,又拿来四张板凳,取了四副碗筷。
沈渺把蛋炒饭往桌上一放,另外盛了四碗汤,拍了拍手正式宣布:“开饭!”
此时日头还未下山,初夏的日暮比春日浓烈多了,照得院子里炎光流铄,沈渺牵着有余坐下时,望着这没有一丝荫蔽的小院,忽然想,下回赶集应当买一颗半大的树回来种,最好是果树,柿子、石榴、桃子或是枣子树都无妨,又能遮阴还有果子吃。
枣子树?若是要种枣树,那就不能只买一棵了。必须买两棵。毕竟“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嘛。[注]
然后她便自己“噗嗤”笑了出来。
惹的济哥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阿姊自个在乐什么——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沈渺笑着摆摆手,这是她自个才懂得的快乐。
湘姐儿一直闹着要坐在有余身边,心满意足地挨着人家了,还与沈渺保证:“日后我来照顾有余,我给她夹菜。”
沈渺好笑:“那就交给你咯。”
湘姐儿一脸认真地点头。
但很快,湘姐儿便发现她想错了——有余压根不需要她照顾。
她吃起饭来,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吃得见了碗底,然后便捧着空碗,可怜巴巴地瞅着你。沈渺又给她添了一碗,她很快又吃光了,于是又可怜地瞅着你。
这下连沈渺都呆了呆,之后添饭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
最后有余一共吃了四碗蛋炒饭,两碗汤,还啃了一个梨子。
原本做的炒饭里,还算了雷霆和黄狗的份的,后来有余一人就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