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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小院,以书法闻于朝堂的谢父还亲笔为母亲居所龙飞凤舞地题了“萱草堂”三个字。

萱草堂移植了许多葱茏茂密的青松与古柏,整日里佛香缭绕其中,外人来拜会,总说不愧是虔诚之人居住的清静之地。但当谢祁顶着一身清凉的松风,迈入这清静雅致的小院,便听见太婆声如洪钟地大笑道:“胡了!胡了!哈哈!”

高雅而挺拔的松柏树下,没有问禅的有缘人,只有几个僧尼与一位鹤发的锦衣老妪,一边吃着时鲜果子、蛐蛐饼,一边打牌九。

这不过几日功夫,太婆怎么把牌桌挪到外头来了?

谢祁走过去时,谢太夫人正熟练地数钱呢,手里拎着根红线,一颗一颗铜板往里串,乐得呵呵直笑:“你们又输了,可别说我个老货总算计你们那点儿香油钱,等会一人带一盒这糕点回去吃,这是牛乳炼的油做的……哎呦,我们九哥儿来了。”

“太婆大安。”谢祁上前行大礼问安,又对几位僧尼也双手合十行了礼,这才回头与谢太夫人细细问道,“太婆,昨日睡得好吗?今儿朝食可用了?”

谢太夫人立刻眼神虚了起来,她身边服侍了她几十年的自梳不曾嫁人的俞妈妈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太夫人朝食用了四个蛋黄酥呢,后来还嫌不足,又让人给她泡了碗汤饼,还加了两颗蛋。”

谢祁顿时头大如斗,无奈道:“太婆可是又忘了,上回吃多了,哎呦哎呦在茅房里蹲了多久?谁腿麻得至转筋,直嚷着再不吃这许多了。如今呢?却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僧尼们都暗自失笑起来。

这谢家的太夫人在人前端着架子,但在人后却只是个嘴馋的老小孩儿,最是好吃新鲜玩意儿,这是她们这些常来常往的尼姑们都知晓的事儿。

谢太夫人却不以为意,咄咄地为自己申辩:“我都几岁了?这儿不能吃那儿不能吃的,这活着还有什么趣儿?那还不如趁早死了,早投胎早享乐呢!”

“没说不让您吃,是当心吃撑了难受……”

祖孙俩你来我往倒为了这点儿事辩论了起来,但才说了没两句,便有门上的小丫鬟掀起珠帘,脆生生道:“大娘子并三哥儿来了。”

谢祁与太夫人皆住了嘴。

尼姑们总打着讲经理佛的旗号来谢家,实则一句经也没有念过,只会陪着太夫人打牌吃喝,听闻谢家大娘子来了,便也急忙唱着:“阿弥陀佛”,连忙脚底抹油地从后门告辞了。

郗氏大步而来。

她高髻盘云,身上穿了件水蓝绫罗褙子,袖口宽博,姿容端丽而不失英气,她虽不年轻了,却通身都是当家多年练就出来的气度与干练。

“我们家纯钧来了。”谢太夫人笑眯眯地对郗氏点点头,即便郗氏已经嫁入谢家那么多年了,她身为婆母还是亲昵地唤着她的闺名,而不是唤她“郗氏”、老大家的”或是“大郎媳妇”。

她对这个儿媳妇是一万个满意,自打娶了郗氏进门,她立刻便将管家权交出去了,从此吃好喝好睡好,尤其谢家祖父死了以后,太夫人那是更加快活儿了,时不时叫几个老友上门打牌,或是约着出去游山玩水、看戏听曲。

还专看那等雄壮威武的男人打着赤膊唱的杂剧,能看一整日不回家。

城里闷,她还会出城去庄子上住,又有儿孙绕膝,又不用操心琐事,真是快活极了。

郗氏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太夫人的目光便又落到其后而来的谢祒身上,不由吃了一惊。

谢祒其实生得很像郗氏,他比九哥儿更为英姿勃勃、身形矫健,却因沉浸酒色糟蹋了这副好容貌,平日里总是一副醉生梦死、一步三摇的模样,也总让人忘了他曾是天圣七年设立武举以来,迄今为止最年轻的武进士。

但今儿却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没穿以往那宽大的衣袍,换上了窄袖勒腰的金银线暗绣长袍,腰束墨色革带,脚上蹬着乌皮靴,往日时常喝得蓬乱的头发,此时也用发簪高高束了起来。

这让谢太夫人都一阵恍惚,摸出了叆叇架在鼻子上,仿佛以为自己竟看到了三年前的谢祒。

谢家的孩子几乎都文武双全,谢祒身为嫡长,谢氏又怎会不尽心尽力地培养其长大?可惜这孩子命不好,他刚在殿试中被录取为武进士,隔日,他的恩师徐邨便被卷入夺嫡案中,一家三口竟遭人谋害。

借由徐家的冤案,先帝有了由头,毫不犹豫向各大高门士族挥起屠刀,不少世家子弟都成了谋逆案中的同党,如下饺子一般接连下狱。

削弱士族,启用寒门,先帝正是要用士族的鲜血,为年轻的太子铺路。

三年前,夺嫡案让多少高门大族家倾尽心血培养的孩子皆丧了命。谢祒不顾郗氏与谢父等人的劝阻,在那样人人自危之际,仍一路追查徐家案,拼死要为恩师讨回公道,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遭人暗算,断了一只手。

他如此鲁莽,却能在那样波谲云诡、国潮动荡之际留下一条命,或许是先帝看在当年进宫的谢婕妤独自关闭宫门,以死而全家族的份上了。

但这孩子还是毁了。

三年来,郗氏对其不闻不问,任由其胡作非为,似乎全然放弃了自己的长子,或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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