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妥后,闻人瑾拍手唤下人们进来,羽生再一次被他们绳捆索绑地押了进来。
所有人都已认定他就是谋害大公子的凶手。
闻人瑾端坐塌上,羽睫微垂,神色淡漠,“羽生,你可认罪?”
季白看着羽生,用眼神示意羽生暂时服个软,可不知是羽生看不懂她的意思,还是不愿和闻人瑾服软。
他顶着一张秀美柔软,单纯无辜的面容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羽生说,“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
闻人瑾闻言也不再同他说话,只是默默低头喝了口茶。
容与立即就明白了闻人瑾的意思,上前一脚将羽生踹翻在地,喝道:“你这恶奴,如今人证物证惧在,你还不肯认罪?看来非得让你吃点苦头,才肯说实话!”
闻人瑾放下茶盏,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谈论一会吃什么,“莫要弄得血淋淋的,污了我的地。”
“大公子放心,小的绝对处理得干干净净。”
容与话落就从另一位仆人手中接过一张桑皮纸盖在了羽生的脸上,季白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她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刑法,但也能隐约猜出应该和窒息相关。
闻人瑾注意到季白细微的异动,转过头压低了声音问:“舍不得?”
“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季白说,“还望夫君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自然。”闻人瑾轻笑一声,押了口茶不再说话。
闻人瑾的感官如此敏锐,恐怕在她当日初见羽生时他就有所察觉了,只是他一直隐忍不说,直到等到一个可以一击毙命的时机。
容与给盖在羽生脸上的桑皮纸喷了一口水,纸张入水则软,紧贴在羽生的脸上让他难以呼吸,季白注意到他的手掌紧紧得攥在一起,似乎是在抵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说不说?”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好!”容与恨恨道,“是个汉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容与一连在羽生的脸上加了五张纸,可他始终沉默不发,用无声的抵抗表达自己的态度,就连挣扎都未曾有过。
只有他明显变得苍白的肤色与手背上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的痛苦。
季白一直不安地观察着羽生的情况,此时此刻,她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任务而担心,还是只因这个人……
羽生紧紧攥住的手蓦地一松,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季白再也坐不住了,转过头说:“你答应我放他一条生路。”
闻人瑾没有说话,下一瞬容与就上前揭开了羽生脸上的桑皮纸,另有仆人连忙上前急救羽生,他们的动作轻车熟路,井然有序,显然是做惯了的。
在那些仆从的紧急救助下,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宛若死去的羽生猛地坐起,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咳嗽着。
容与上前逼问:“还不招吗?”
羽生嘴唇青紫,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体因为缺氧而不断地打着颤,原本皎白的肤色如今却苍白得像是死人的尸体。
“不是我做的事,我不认。”
明明看起来是在风雨中朝不保夕的小白花,纤弱到被人随手一折就会断了性命,可眼下却有了一种如同青松古竹般的刚直。
明明是阿谀奉承的卑贱仆从,何必要学那些宁死不屈的坚贞之士?
只要服个软,闻人瑾就会放过他。
“好啊。”容与怒极,“我倒要看看你的肠胃是不是同你的骨头一样硬!”
容与话落,立即就有人捧上一碗冰水,水里浸着几个不明物质的黑色小球,容与用钳子夹起一个就要往羽生的嘴里灌。
季白不认识这玩意,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羽生一旦吃下去哪怕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她顾不得许多,立即起身喝道,“住手!”
容与停下动作,看了季白一眼,但他的目光又随后落在闻人瑾的身上。
他不知得到了闻人瑾的什么暗示,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
季白没空管这对主仆之间的暗流涌动,抬脚就朝羽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闻人瑾蓦地攥紧了手,轻幽的声音从她背后幽幽响起,“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季白没有理他,快步走到羽生面前,他的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刚刚泼在他脸上的清水。
他坚韧不服,如蛇般阴冷的眼神在看见季白过来时,一刹那就变得柔软,仿佛是看见了最亲近的人。
“夫人。”羽生仰着头说,“我没有下毒谋害大公子,不是我做的。”
他仰起头看她的样子,让季白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原主养的一位俊美小厮。
都做仆从了,何必还要端着这份早已被折断过无数次的傲骨,认错不是他们最擅长的事吗?
“羽生。”
“夫人,我在。”
明明刚刚遭遇了濒死的折磨,可他看她的眼神还是亮晶晶的,充满了生机。
仿佛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所畏惧地陪着她,无论她做出任何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遵从。
“做错了事就该认。”季白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