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一直注视着段融,但她手上的琴音如故。
而幽谷东南的孤峰顶上,已经无人说话,连那最喜嚷嚷的发须皆白的老者也沉默了。
段融只是缓了一会儿,便再次踏上了第四阶石阶。
接着,是第五阶。
第六阶。
第七阶。
每上一阶,他的神魂痛楚都在攀升,站上第七阶时,那来自神魂深处的痛感,让段融脸色煞白,身体一阵颤抖。
过了好一阵,段融才抬头看着祭台之上。“还有两阶!”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从幽谷东南的孤峰上空划过,落在了峰顶之上。
“那是……?”
段融的目色一跳,他看到了道如同残影一般,闪过的黑光,但他知道那显然是一个人。
到底什么人,能以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飞临?而且他在那孤峰顶上,划出的那道弧线?段融实在无法想法,究竟是什么力量,能以如斯高速,划出那般突兀的弧线呢?
段融忽然目色一凝。是法则之力!
方才那道黑影是洞冥境的强者!
洞冥境的强者,很可能就是长老院的长老!
段融站在那祭台的第七阶石阶上,目色怔怔地望着那幽谷东南方位的孤峰,方才那道黑影,就是落在了孤峰的顶上。
“那里……难道那孤峰上?”段融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孤峰之上,一个穿着宽松靛青道袍的魁梧身形之人,飘然落下。
那孤峰上的一众长老们,一见此人降临,便俱都躬身抱拳,道:“门主!”
此人,正是太一门的门主,楚秋山!
楚秋山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淡然道:“诸位不必多礼,继续观看吧。”
楚秋山说着,便站在崖边,凝目向幽暗中央的祭台那里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第七阶的石阶上了。
孤峰顶上的一众长老们,许多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瞟向楚秋山的背影。
看来,那幽谷内的少年,连踏七阶,连多年不问世事的楚秋山都给惊动了!
不过,想想也无甚奇怪!此子已经连踏七阶,再踏两阶,就踏上祭台了!
如果他能踏上祭台,那就是这一百八十年来的第一人!
他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楚秋山如何还能坐得住呢?
段融已经隐隐猜到,那东南方位的孤峰顶上,怕是长老院的长老们就在那里,观看考核呢?
他不由地洒然一笑,这些长老真是闲啊?!连记名弟子进阶外门弟子的考核,也要看吗?
不过看方才那道身影,此时才来,估计是看考核都快结束了,才来应景凑数的。
段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最后两阶台阶,他再次踏出了半步。
而后,又是半步!
段融站上了第八阶的石阶!
他站上了第八阶的瞬间,神魂的刺痛,便让他头疼欲裂,段融用手抓着自己的头部,那来自神魂最深处的痛楚,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来。
段融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额头、后背和肚子上,冷汗骤然间就暴出了一层。
萧玉站在远处,凝望着段融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缩着的身体,目中闪出了恐惧和担忧,喃喃道:“段融……”
那来自神魂深处的痛楚,过了数息后,方才从慢慢褪去。
段融长出了一口气,目色瞬间又清亮了起来。
“第八阶,也站稳了!”孤峰之上,有一人说道。
这次说话的人,却是朱鹤。
朱鹤是向楚秋山说的,他说话时,眼睛看向楚秋山的背影。
但楚秋山却是一言不发,他魁梧的身形如同山一般巍峨不动。
楚秋山其实早就想卸任这门主之位,他实在不想再为这些宗门俗务烦心。
一百八十年前,他就在此地,踏上祭台,当时,他只是一个懵懂的记名弟子,他并不清楚,踏上祭台意味着什么。
但是,今年他已经二百多岁了。最近这数十年,他都被困在洞冥境中期的境界,他尝试很多办法,都难以再进寸尺。
“难道踏上祭台就意味着洞冥境中期的修为吗?”
楚秋山站在山峰之上,山风灌进了他的衣襟,他凝目望着那幽谷里的祭台和那祭台石阶上的少年,蹙眉想到。
他知道当年太一门的老祖吕荫麟,不仅踏上了祭台,而且一步步走到了祭台中央那大鼎之前。
而他一百八十年前,踏上祭台后,就无力再进一步了。
他此时望着那祭台。
那从祭台石阶口到中央大鼎处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但在他眼里,那距离却远如千山万水。
如果他连洞冥境后期都无法突破的话,元婴境对他而言,不就是镜水月吗?
楚秋山知道,他与朱鹤他们不同,朱鹤他们已经清楚,他们自己绝无可能突破到元婴境。
但他还没有死心。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但是真的还有希望吗?
段融望着眼前的祭台,只有最后一阶石阶了。
踏过这阶,他就站上了祭台了!
但他的目中闪过一抹迟疑。方才站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