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妃又变得哭哭啼啼了,赵璲在她耳边道:“夜里还是逢五逢十,午后我会过来陪你歇晌。”
姚黄勉强问道:“每日都来?”
赵璲:“可以。”
姚黄:“……”
她是问不是求啊,想要解释,惠王爷却不再给她顺利开口的机会。
昨晚睡得早睡得也很好,清晨惠王爷要离开时,姚黄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惠王爷坐在偏床尾的位置,正在给她盖下面的被子。
姚黄睡觉喜欢把脚伸出来,尤其是春夏秋三季,夏天更是会经常露出一条腿。
惠王爷不想惊动她,就不能扯着被子随便一甩,只能靠近了轻拿轻盖。
因为姚黄一动不动,惠王爷还没发现她醒了,依然背对着她,那么轻柔又小心的动作,竟让姚黄想到了京城的母亲。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听着惠王爷把他自己挪到轮椅上,听着他慢慢推动藤椅大轮艰难地离开几步远,再短短地摇了两下铃铛。
飞泉来得很快,推走了惠王爷。
房间安静下来,姚黄抱着被子转了个身。
昨晚王爷说定逢五逢十的规矩是不想打扰她好眠,当时姚黄只想着自己不在乎,今早才意识到如果王爷每晚都留宿后院,那么为了照顾王妃在飞泉青霭面前的尊仪体面,王爷每天早上都得替她盖一次被子,都得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撑到床尾。
撑,手脚健全的人做起来很简单,王爷却要撑一段再搬动一下双腿才行。
所以,王爷肯定也是因为想省去一些对他的不便才定下逢五逢十的,不然以他对那事的热衷,何必委屈自己?
那么,就只有盖被子这一桩不便吗?
有时候结束后,姚黄会去净房解手,王爷会不会也有过那样必须解一下才舒坦的需要?
可王爷从来没有在她这边用过净房,是因为不想让王妃推他进去吗?
对了,别的男人都是站着解手,王爷如何解决?
全是每日都会发生的琐事,姚黄要么想不到这些,今日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子,与王爷残疾相关的他那边的种种不便竟一股脑地全冒了出来。
姚黄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窗。
她能理解王爷的顾虑,因为换作是她废了腿,她也能接受跟夫君正常同房,却绝对受不了要新婚燕尔的夫君将她抱到恭桶上。或许到了老夫老妻的阶段这样就没问题了,但她还年轻,脸皮薄,王爷年轻且衿贵,刚成亲两个月,更受不了这个。
飞泉说过,王爷不喜他们去他的浴房或净房,那么这两处一定装了什么东西,能够让王爷独自完成泡浴与解手等事。
与其像废人一样事无巨细都交给身边人,王爷肯定更喜欢住在让他能够自理的地方啊。
竹院是这样的地方,为了满足她出来避暑的心愿,王爷让廖郎中等人将前院也修成了这样的地方。
姚黄想,其实她这边也能修得跟前院一样。
但王爷不想让王妃知道这些,不想让王妃琢磨他如何泡浴如何解手,姚黄要做的就是保持无知且不好奇,等再过几年,夫妻俩更熟了,王爷能在她面前放得开了,王爷自会开口。
吃过早饭,姚黄笑着问惠王爷:“二爷真想把自己晒得黑一些吗?”
赵璲看看王妃,道:“晒到你不用担心厨房天天给我炖补汤的程度便可。”
姚黄嗔他一眼:“正好,我也不想你晒得跟我爹我哥那样麦黄肤色,二爷这么俊,还是面如冠玉更叫我喜欢。”
现在的白是面若阴鬼,人多的时候,他孤零零地坐在昏暗内室或竹林,乍一看怪叫人害怕的。
瞅瞅外面,姚黄提议道:“那就趁上午、傍晚阳光没那么烈的时候,我分别陪二爷出去逛半个时辰?河边走走,旁边的山脚下走走,一边晒日头一边赏赏灵山的风景,才不算辜负咱们路上的颠簸辛苦。”
赵璲同意了。
院子里也能晒,但与其在这么小小的一块儿院落干坐上半个时辰,不如陪王妃出去逛逛。
念头刚落,王妃忽然凑了过来,黑润的眼睛对着他笑:“早晚这两趟算我陪二爷出门,可不能算在你先前应承我的那六七次里面,我要逛起来,半个时辰可不够。”
赵璲移开视线,道:“可以,不过现在还早,辰时五刻你再过来找我。”
姚黄明白,镇上的街坊起得早,这会儿正是外出做事或是蹲在河边洗衣裳的人多时候,惠王爷就是出去晒日头,也喜欢清静一些。
姚黄便带着金宝去了西院,让青霭把张岳叫过来,低声问道:“事情可办好了?”
朱氏这样的妇人长寿巷也有,并不为非作歹,只是自己不顺心了便拿话去刻薄不如她的。姚黄若不是王妃,完全可以隔着墙头几句话将朱氏呛得无言以对,可她不能让王爷夫君听见朱氏的冷嘲热讽,更不想让王爷瞧见她与人做这般不雅的口舌之争,幸好身边有人可用。
张岳惭愧道:“昨日何文宾不曾外出,我等没有机会下手。”
姚黄没有那个耐性去等,一旦朱氏突然发作,伤了王爷的心,让王爷又不愿意出门了怎么办?
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可不能坏在一个刻薄的街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