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里住院病患的麻木区别。
李亭甲端详茆七的眉眼,试图从微动作里分析她的内心活动。
至少目前状态发展是良好的,有个爱好是幸事,它会建立起茆七跟现实世界的联系,让她站稳,将她从过去拉回来。
沉浸的时光飞快,茆七恍若未觉,一个小时保持着一个姿势,手指操作塑料刀,为初具身形的泥人塑脸型。
李亭甲就自觉打下手,收拾刮下来的泥点泥片。
泥人显现出轮廓,是个男生。
茆七不肯倾诉,但下意识的行为可以反应内心,突破出她心理困境的这个泥人,对她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又过去半小时,茆七轻放下泥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李亭甲趁机跟她搭话,“你捏了个男体。”
“嗯。”
“看脸型是年轻男性。”
茆七惊愕两秒,手伸在半空,忘记放下。她目光去寻泥人,是完整带头的形象。
她不解地呢喃:“是呀,我捏了头……”
“他就是你内心的相。”李亭甲将话题引到茆七的关注点上。
“相?是我吗?”茆七伸手去捧起泥人,盯住她自己塑造出的脸。
李亭甲确定, “是你。”
茆七十分困惑,“我怎么会是一个男相?”
李亭甲说:“因为是你内心的反射,不也是属于你的一部分吗?”
我的内心属于我,是这样的,但是脑海中,这一言论朦胧如纱,半透不透地叫茆七看也看不清。
“他是谁?”李亭甲继续引导。
茆七在混沌中恍然, “他……好像叫凯生。”
“你要将他完成。”
“那需要一段时间,至少十天。”
“那就去做,一点一点地,将他完整。”
李亭甲走了。
当晚,茆七将玩偶和布帕珍重地放置一起,
原来潜意识里,她不想再次忘记他。
十天后,泥偶塑形完成。
李亭甲来了,带着更全的色粉,和更好的上色笔。
茆七将泥偶摆给他看,他落俗地一眼瞧见有个形态的男性生殖器,呃呃呃个半天,愣是出不来声。
茆七神态坦然,李亭甲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艺术,艺术,况且学医人眼中也无性别之分。
他试着打破偏见称赞:“泥偶形真意动,整体尺寸放大,说真人也不为过。”
茆七眉眼间是游刃有余的骄傲,“还要烧制,届时呈现的肤体会更逼真灵动。”
“上完色,是不是也会比现在更像人?”李亭甲问。
茆七笑着点头,她的瞳孔被窗外的阳光照成了琥珀色,清澈平静。
李亭甲仿佛有把握,他以为他跟茆七达成了某种共识。
没久待,他留下下次见的时间,再次离开。
微信联络手作圈的娃娘,快递寄去泥偶,三天后寄回,茆七一头扎进去涂色。
这期间茆明明没再来找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偶尔碰见,也各自无言。
泥偶上完色的这天,真如之前李亭甲所说,非真人却更似真人。茆七抚摸着男体的五官轮廓,她也更清晰地看见了那双眼睛。
李亭甲按照约定来了。
他又带来了新的石膏黏土,还制作了一身bjd男装,休闲款的上下装,清爽利落。
茆七刚好需要,替男体穿好衣服,在现代装的衬托下,他有了成年男性的神韵。
原来你还会长大,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凯生。
李亭甲再次道别。
“下次来你应该不在医院了吧?”
“我不知道。”
“那下次我先给你微信发消息。”
“嗯。”
正好午饭时间。
因为手作的完成,心神松放,茆七也不饿,没去食堂,就到走廊随意走走。她因此见到久未联系的茆明明。
因为病患大多聚集在食堂,走廊里冷清,茆明独自行走,看着要往楼梯口去。
那里只有一扇重铁门,她去那干嘛?茆七狐疑地跟上。
茆明明走到铁门前,背对着茆七,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做什么。
紧接着,茆七听到了开锁的响动,茆明明从哪取到的钥匙,她打算开门偷溜吗?看守门的人呢,去哪了?
惊疑之际,茆明明转过头,发现了茆七。
“茆七。”
她笑颜灿烂,茆七更不懂,“你要去哪?”
茆明明打开了铁门,将上楼的阶梯展现在茆七眼前,她说:“茆七,我不想活了,我想去死。你呢?你要跟我一起死吗?”
住院服的口袋,里面的东西坠住了茆七,她轻轻摇头,“我现在还不能死。”
闻言,茆明明收起笑,眼睛淬了毒似的盯住茆七,咬牙切齿的声,“你怎么有脸,你明明清楚茆村是怎么消失的,你怎么敢,活下去?!”
茆七只说:“我有事要做。”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吗?”茆明明再问。
“我不能阻止你吗?”茆七望着她反问。
茆明明忽而冷笑,“你不希望我去死?我死了不好吗?就无人知道你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