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的澡堂子是用水上乐园改建的,简鸦在这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香喷喷地往穆伺身上一躺,一边啃着芝麻味压缩饼干,一边打量手里的信封。
大红色的信封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上面五个字是用金漆描的,仔细一闻有股淡淡的香气。
简鸦做入殓师的时候经常接触化妆品,活人用的和死人用的差得也不多,所以他很快就确认了,这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镜花会…”简鸦学历不高,老松树啄木鸟幼儿园大班肄业,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聚会。
“镜花水月,我也只知道这个成语。”郑直开完会找了过来,他递给简鸦一张房卡,“这是你们的新房间,在管理大楼的二层,里面两张大床,你们能睡得舒服一些。”
他面带愧色,“本来像你们这样的功劳,应该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大表彰,只是现在人类要抵御复生人的袭击,实在脱不开身。”
简鸦大大方方地一挥手,“没事,我不在乎那些东西…”
郑直万分敬佩,目光热忱,紧握简鸦的手,“同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淡泊名利、大公无私的人,我太佩服了!全世界人民都应该向你学习!”
简鸦:“……”
事到如今,想要一卡车金银珠宝做报酬这样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简鸦默默地咽下心头血、眼中泪,问起刚才郑直提到的成语,“镜花水月是什么意思?”
“镜子里的花,水面上倒映的月亮,比喻看得见摸不着的虚幻事物。”
简鸦化身小迷弟,“哇哦,郑警官,你好博学哦。”
穆伺不满,“这些东西,不是很久之前就让私塾先生教过你吗?”
“私塾?”简鸦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哦,原来那个屋子不是用来午睡的啊,我当时还纳闷,穆家都特意请个催眠师傅来哄我睡觉了,怎么不在桌子上多添几个枕头。”
穆伺默然无语,除了一句不学无术,他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了。
当晚凌晨十二点,剩余的请帖也尽数发放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那些倒霉蛋们的口袋里或枕边。据不完全统计,此次收到高塔“钥匙”的人有四十七位,分布在各个地区。
上次事发突然,政府全无准备,这次就不一样了,短短八小时,选召者就被分批聚集在一起,接受统一的训练。
短时间内当然无法把一个普通人训练成强悍的特种兵,所以他们接受的课程是知识类的,例如逻辑推理、临时急救等等,最重要的还是练胆量,靠心理暗示忽悠自己,否则人一害怕就软成一滩烂泥,根本无法思考。
政府给每位选召者都发放了装备,手枪、子弹、急救箱、微型摄像机等等,全部装在一个背包里。
这包要随身带着,即使睡觉也要挂在身上,就怕自己突然被传送进高塔。
军队出身的射击教练来教他们怎么开枪和瞄准,能救命的东西,当然是拼命地学。这个学习劲头如果放在高中,全班清北不是梦。
毕竟自己手中的“请帖”不是英雄的勋章,而是催命的符咒,不能丢弃,不能转让,不能毁坏。
简鸦近水楼台先得月,身边就有个现成的老师,据说郑直在警校的时候曾蝉联了四年的射击比赛冠军,被学弟学妹们尊称为四连霸,简称——霸霸。
“霸霸…不是,郑警官。”简鸦摸着手里的沉甸甸的枪,退出弹匣,把黄铜子弹一个一个按进去,像长辈一样慈祥地关心家里的小孩,“你这么大了,还没搞过对象吗?”
郑直无奈苦笑,“我这种职业,太危险,又顾不上家,不想耽误别人。”
简鸦突然觉醒了丘比特基因,“对了,我有个同事,一个平时负责烧尸体的女孩子,相亲吹了好几次,听说也是被人嫌弃工作不好,要不然介绍给你,你们俩肯定…”
话音忽然一停,简鸦眼神黯淡下来,没了刚才的兴致。他低着头摆弄手枪,闷闷地:“哦,我忘了,她大概…已经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简鸦那总是后知后觉的神经才意识到那些每天早上跟他打招呼的人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悲伤像地下室管道的铁锈水一般慢慢渗了出来,一滴一滴的,很少,却源源不断。
郑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人要往前看。”
简鸦就抬头看前面,正好看见有个士兵从门口飞奔过来,大声道:“郑队,上面传来消息,有五个被选召的人消失了!”
简鸦怔了下,他飞快地掏出自己的请帖,又看了看周围,确认自己还在避难所里。
这次的召唤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全部人同时进入了高塔,这次则是分批次的,难道色孽塔很小,无法同时容纳太多人吗?
毫无头绪,简鸦他们只能等待。
第一批选召者消失之后,过了七天,第二批也被传送入高塔,然后是第三批、第四批…简鸦也摸出了规律,每次召唤间隔七天,人数三到六人不等。
但是,没有一个人回来,现在距离第一批人进塔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音讯。
剩下的选召者几乎要崩溃了,他们感觉自己在排队等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