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就是最大的不体面。
今年他就要四十岁,还有大半个月就是他的寿辰。
过了那一天,他就进入不惑之年了。
但他已经提前不惑了,他就算是要被清算离场,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就此断了仕途,离开官场,他也要不屈的离开。
给这大宋,留下一道孤傲、不屈的背影!
他不相信杨沅会有好下场。
于他而言,此战之败最大的原因,是他升迁太快,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建立扎实稳固的班底。
可杨沅又能比他好到哪儿去呢?
这个小“汤进之”,比他更年轻,升迁更快,做事更加激进,树敌更多,将来的下场,一定比他惨十倍。
尤其是,杨沅十三岁潜赴北国,十七岁入金国架阁库,二十岁成为燕京架阁库走马郎君,在金国的时间长达十年,他真的没有被金人策反?
他身上的污名很多都可以洗掉,唯独他和新金之间的关系,这层阴影是洗不掉的。
现在官家需要他,这些事就不是事儿。
可是当有一天,这口快刀要割伤官家的手指时,它就会变成一口架在杨沅头上的利刃。
我汤某人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等着看你落一个比我更惨的下场。
不甘,化作了汤思退心中无比的仇恨。
可这心里的不甘,无法成为支撑病体的实力。
明明大病未愈,他却挣扎着继续去上衙,结果当天下午,他就一头栽倒在公案前,把额头磕破了一角,鲜血汩汩地被抬回了府中。
他意图斗争到底的不屈,成了临安官场上的一个大笑话。
当天晚上,他的表兄言甚,就闻讯赶来探望他了。
言甚身边,还带着一个肤色黎黑的五旬老者。
汤思退认识他,他是言甚的管事,言甚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
但是令汤思退疑惑的是,在言甚说有体己话要对他说,让他摒退看护的家人之后,这对“主仆”的站位,却变成了“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