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纸剪成五颜六色的衣服,烧给亡故亲人,寄托哀思。一大早,丰阳县城内便人流如织。百姓们携老带幼,挑着祭品,拿着纸扎寒衣,出城到附近山上,烧纸祭祀祖先。国之大事,在戎在祀。祭祀祖先这回事,谁也不敢大意。没钱的,也得凑钱弄点火纸,折成衣服烧了,免得自家过世亲人在下面受冻。有钱的,那更是排场十足。比如号称“丰阳之虎”的县尉乔三虎,仅各色纸扎纸人,就拉了十大大马车,更别说那林林总总的祭品,连烧猪烤全羊都有。队伍最前面,有道士和尚诵经。中央则是大批壮汉,各个五大三粗,身上描龙画凤,即便穿着孝衣,也是吹鼻子瞪眼,呵斥着街上行人让开。而在最后方,则是几辆马车,拉着乔三虎的妻妾儿女,至于家丁什么的,自然更多。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经过,整条街都安静下来,百姓纷纷躲避,就连混江湖的也不敢废话。要论起来,乔三虎的后台,可比当初的袁瞿和郑黑背硬多了。虽说他那表兄岳法崇,怕他在藏龙卧虎的长安城给自己惹事,禁止他前往立足。但在这小小的丰阳县,却无人敢惹,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这支庞大的队伍离开后,百姓们才松了口气,原本凝滞的街道,也再次热闹起来。“呸!”人群中,戴着斗笠的沙里飞啐了一口,转身进入旁边的香烛店。“老板,拿些白纸彩纸、竹签子。”“哎呦客官,您要现做啊,这可来不及了,不如买现成的,小店的手艺那可是…”“少废话,你拿就是了。”“对了,香烛那些也来点,就照着这个单子拿……”送葬队伍,要用到引魂幡之类,谁知道这些店里有没有乔三虎的人,若直接购买,指不定就会被发现。……“赵魁!”城外,庞大的祭祀队伍没走多远,后方豪华马车上,便传来个浑厚的声音。“大人,我在。”旁边,一名络腮胡汉子立刻跑到车前。他叫赵魁,正是丰阳县捕头。乔三虎有权有势,整个丰阳县上下,要害位置几乎全换成了自己人,历任县太爷几乎都被架空。而这赵魁,原本就是个地皮无赖,只因练得一手好刀法,得乔三虎看中,收为走狗。他也是兢兢业业,什么脏活都敢干。丰阳百姓,私下里称其为“伥鬼”。马车车厢帘子缓缓掀开,露出个宽厚面孔,额头宽,面部五岳皆起,眉眼细长,嘴宽唇厚,虽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但却颇有气势。相书上说,这叫白虎相,天生野心极大,敢打敢拼,心狠手辣。此人,便是乔三虎。他轻轻抚摸着八字胡,淡然道:“找几个人,到吴家沟祖坟瞧瞧。”“伥鬼”赵魁一愣,讨好道:“大人放心,咱们办事利落的很,那帮泥腿子的祖坟,早就给掀了。”“蠢材!”乔三虎瞥了他一眼,训斥道:“挖几个破坟堆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勾吕三现身。”“这小子觉醒神通,擅御兽,连漕帮都要以礼相待,虽说现在奈何不了本官,但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今日寒衣节,他说不定会回来祭拜,你带人去看看,若是发现了踪影,立刻回来告诉我。”“是,大人。”“等等!”赵魁正要走,乔三虎忽然又叫住他,沉声道:“去,把鲁先生也请上,吕三毕竟会些术法,以免你们擒不住他。”“是,大人。”赵魁抱拳离开,随后又来到队伍最末尾,在马车前恭敬拱手道:“鲁先生,大人请您跟我们去一趟,给压压阵。”“真是麻烦…”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名黑衣男子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又拎起个长条形的黑布包。他满头乱发,胡子拉碴,脸色却惨白的吓人,甚至有些发灰,好像死人肤色。赵魁缩了缩脑袋,不敢多嘴。这个人,几年前便投靠到了乔三虎手下,平日里很少出门,整日待在家中,不知鼓捣什么。尤其是其身上,散发着一股死尸腐臭味。赵魁始终觉得,这不是个人!…………哗啦啦!吕三脸色苍白,背起最后一大包骸骨,最后看了眼吴家沟祖坟,便转身下山。下山后,他直接向着东山崖墓而去。经过一晚的收敛,吴家沟祖坟里,曝露在外和坟墓严重破坏的尸骸,他已全部收敛。还有些年代久远,已经腐朽,甚至连坟堆都消失不见,因此躲过毒手,吕三也没有乱动。他不懂丧葬习俗,但也知道这些尸骸不能直接放入崖墓,要趁着吴老四下葬时,一起搬入。也算是有个流程。当然,他生性孤僻,更不会开口请人帮忙。干什么,都习惯一个人来。……“大人料事如神啊!”吕三走后一个时辰,赵魁便带人从另一头上了山,看到消失的骸骨、明显平整过的坟地,顿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