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牒?”沙里飞咽了口唾沫,看向吴老四的目光满是敬畏,“听说这东西是阴差的,您老还打劫了阴差?佩服佩服!”吴老四闻言一愣,连忙摆手,“唉,话可不敢乱说,老夫道行不过两层楼,没那能耐,更没那胆子。”说罢,便连忙将盒子关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招来灾祸。李衍眉头一皱,“这东西…与前辈的麻烦有关?”“不是麻烦…”吴老四叹了口气,脸色变的苍白:“是债,欠幽冥的债!”沙里飞更加好奇,“阴司还放高利贷?”吴老四闻言又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沙里飞,似乎奇怪这光头大胡子的脑回路。“你别插嘴!”李衍拽了一下沙里飞,随后点头道:“前辈请继续说。”吴老四摇头道:“这勾牒,与传承有关。”“我们修行过阴之术者,大多供奉先天阴神,我这一脉祖上得到勾牒,世代相传,拜的是北阴酆都大帝,偶有人会得到阴司之命,替鬼差捉拿要犯。”李衍皱眉,“阴司…是什么样子?”“不晓得。”吴老四苦着脸道:“幽冥之事,岂是凡人能够知晓,我每次过阴之后,除了要办的事,其他的都记不住。”沙里飞也忍不住插嘴道:“阴差还要人帮忙?”吴老四点了点头,“据我师傅说,神州各地,凡有人居住地,皆供奉神祇,有神罡汇聚。”“更别说那些先天之罡聚集的洞天福地,有些地方,连阴差也进不去。”“持有勾牒,会获得一些好处,比如无需豢养兵马,便可号令幽冥鬼军,但同样也要承担义务,抓捕阴犯。”“这些阴犯,有的已死,亡魂却不肯离开,化作厉鬼作祟,有的则是修行中人,用了逆天之法还阳,或躲在洞天福地中当个活死人。”“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发出勾牒,便可将他们打入幽冥,因此持勾牒者,太玄正教也要以礼相待。”沙里飞奇道:“好处这么多,您老为何躲在这里?”吴老四苦笑道:“因为办砸了差事。”“一次阴司梦中传令,让我捉拿一逃出幽冥还阳者,没想到却是我世交好友,我便徇私,用了个法子让他假死,但鬼神难欺,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不仅如此,我还识人不明,那世交好友怨念不散,化作厉鬼,害了我全家,虽被打入幽冥,但我也触犯了禁忌。”“为求自保,便封了神通灵窍,躲在此地。”“一旦重新过阴,必死无疑!”“原来如此。”李衍的心沉了下来,“既如此,就不劳烦前辈了。”出手就要丧命,这吴老四躲在戏园子多年,显然不会为了他人丢掉自己性命,他也不好强人所难。“小兄弟想错了。”吴老四摇头道:“老夫既告诉你们这些,便是要出手。”说着,他解下了衣衫,缓缓露出后背。李衍和沙里飞,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其背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青紫印记,好似刺青一般,深深印入皮肤,隐约化作一幅图案:中央是方才勾牒,周围锁链环绕!吴老四穿上衣服叹了口气,“人心易骗,鬼神难欺,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天迟早要来,老夫的日子已然不多。”“这次我会出手,但却有两个条件。”李衍点头沉声道:“前辈请说。”吴老四从怀中取出一块鱼戏莲玉佩,两眼微红,颤声道:“老夫本是丰阳县人士,也算薄有家资,当初出事后心中害怕,仓皇逃离,连死去的妻女也是胡乱埋葬,连個墓碑都没立。这些年心中愧疚,日夜难安。”“我死后,还望小哥带我遗体回乡,落叶归根,给我那妻女,也好好补一场丧事。”说罢,又按住了那方漆盒,“还有这勾牒,老夫这一脉的祖庙,便在秦岭之中,人丁凋零,香火不旺,还请小哥将勾牒归还于酆都大帝供桌上。”“小兄弟若答应,老夫也就能安心去了。”李衍沉默了一下,正色拱手道:“必不负所托!”吴老四点头道:“过阴之法,今晚便可进行,但若生魂被困于游魂罐,老夫就带不回来,只能帮你确定方位。”“有了地方就好说!”沙里飞顿时一脸欢喜。万掌柜已说了,只要确定地点,就能前往城隍庙搬救兵,陈法傀术法再强也没用,执法堂的人巴不得抓人立功。吴老四起身道:“既如此,就准备吧。”“咸阳城庙宇众多,香火旺盛,还有城隍庙社令阴兵驻扎,容易干扰,我们要前往城外施展。”“此外,我还需要一口棺材,一只雄鸡,一枚铃铛,五色土、黄酒、纸钱元宝三斤…”李衍和沙里飞一一记下,还好都是些普通物件,不需要什么法器。做完这些,众人便出了门。临走时,吴老四还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将东西归纳整齐,甚至还上了锁。待他们到了大院,那小厮已等在院中,微笑拱手道:“几位,罗班主已备了酒菜。”吴老四摇头道:“柱子,带我去见班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