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
“你这奸宦休要信口雌黄,以这拙劣之计动摇我淮南将士!”李慕凌的怒喝传来,将陆彦思绪打断:“淮南本就易守难攻,何况还有军师在王府坐镇,区区数日,你们怎拿得下寿春?”
“军师?”宁晏礼挑眉冷笑:“不想那村夫倒有几分本事,也是你二人蠢笨,竟被他利用至此。”
“你!”李慕凌咬牙切齿:“你这是何意!”
“那村夫恨毒了谢氏,早随其母做了魏人,又怎会真心为淮南王府效力?”宁晏礼对他道:“他明知你资质愚钝,仍煽动你的野心,无非就是为了眼下局势,使我大梁内乱,好让魏人趁机来犯。”
宁晏礼漆黑的眸子稍稍一动,又看向李鳌:“王爷可知李淑妃腹中龙胎因何而死?”
此言既出,李慕凌与陆彦同时一窒。
宁晏礼缓缓道:“龙胎死于那村夫所制的南疆毒,经世子默许,由玄武安排宫人动手,为的就是让王爷彻底断了未来在朝中立足的可能,才好下定决心在今日这样的时候放手一搏。”
他讥诮道:“世子与陆氏的私心被那村夫利用得分毫不差,只是不知王爷得知痛失外孙的原由,眼下作何心情?”
李鳌瞪大双眼,先是望向陆彦,又转头看向李慕凌,唇色因巨大的震惊而泛青,捂着心口道:“他所言可是真的?你竟默许他们对你阿姊下手?她腹中怀的可是你的亲外甥!”
伪善的面孔被宁晏礼当众撕破,李慕凌恨不能当即杀他泄愤,然而面对李鳌的质问,他却不得不回,嘴唇翕动两下,才狠心说道: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若真如他所言淮南回不去了,父亲与我更当在此一搏!何况眼下的胜算明显在我们手中,那些话或许只是他一时的拖延之计!”
言罢,李慕凌一举长刃,对叛军众人喊道:“尔等与我冲杀上去!活捉宁晏礼者,赏千金!率先入昭阳殿得玉玺者,封上将军!”
这一番话瞬间将叛军点燃,赤色的甲胄涌动起来,长戟与刀枪直指长夜,一时呼喊震天。
陆彦上次见到此景,还是十六年前魏兵攻入旧都之时,他连退数步,若不是扶住太极殿的门框,差点跌坐下去。
殿内桓昱等老臣也傻了眼,护着李昭就往内宫逃窜。
宁晏礼的神色却不见一丝起伏,头也没回,眺向极远处,见止车门外又燃起依稀的火光,终于微微勾起唇角,对鸦青道:“她来了,准备动手。”
鸦青得令,挥袖间,数只黑鸦从太极殿飞檐上扑振羽翅,飞上夜空。
下一瞬,宫院两侧的廊庑顶上哗然冒出无数弓手,整齐密布,将泛着银光的箭簇指向围聚在宫院里的叛军。
与此同时,宫院两侧的神虎门和云龙门也被赫然推开,冲入大批的黑甲军,把淮南王府的叛军团团包围。
未料宫中仍有埋伏,李鳌与李慕凌二人皆为一惊。
叛军上一刻还高涨的气势也被生生压了下去,顿时骚动起来。
宁晏礼居高临下道:“李鳌,淮南王府与太后陈氏勾结,欲图谋反。陈氏伏罪后深觉悔悟,已畏罪自缢,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听闻陈太后已死,李鳌的神情倏然僵硬:“你说什么?”
宁晏礼冷睨着他,继续道:“陈氏自戕前有言,阳华长公主乃是她与贼人私通所生,非先帝亲子,然念及其已被魏人诛杀,遂仅将其除名于宗牒,贬为庶人,不再追其欺君之罪。”
宁晏礼将这些话刻意说得很慢,声音仿佛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在众人毫无察觉时,既稳又准地剜入李鳌的心中,再带着血肉,狠狠拔出。
“是你将她们……”李鳌颤抖着,死死盯向宁晏礼,面色越来越青,泛出一种明显不正常的淤紫。
“父亲!”“王爷!”
李慕凌与几名叛军见他摇晃,连忙将他扶住。
宁晏礼却已将抬起的手放下,下令道:“放箭。”
话音一落,接连不断的“笃笃”声响起,无数道箭矢破空而出,从宫院两侧的廊庑顶“嗖嗖嗖”射向叛军。
几乎是瞬间,就有二三十人倒了下去,而其中数箭,正落在李鳌与李慕凌的脚下!
李鳌脸色愈发不对,身体也渐而发僵,李慕凌和几人护着他,在乱箭中仓惶后退。
“后撤!后撤!”
“保护王爷世子!”
慌乱的叫喊声夹杂着箭簇没入血肉的钝响,又一波羽箭射来,十几名叛军便成了人肉靶子,应声倒地。
“快!快撤!”李慕凌从怀中摸出参丹,急促喂入李鳌口中。
身旁的将士挥刀劈断两支羽箭,护着二人不断后退,但周遭早已乱作一团。大多叛军嗡乱四窜,不断被羽箭射中倒地,还有的慌不择路,被脚下的尸体绊倒来不及爬起,叫人生生踩死。
李鳌终于缓过一口气。李慕凌穿过密集混乱的人群,望见端门仍未关闭,便接连砍死几个挡住退路的叛军,喊道:“快从端门撤回去!”
这一句话将一些叛军从混乱中拉回,护着二人不断后退,同向端门撤去。
他们来时早已将宫外的侍卫杀尽,只要冲出端门,就能得到一丝喘息。
局势的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