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内,朱伊伊脱下外套和斜挎包,打开工位桌面的小暖风机,一边烤手一边出神。
脑海里掠过那辆被厚雪覆盖的黑车。
今早走出楼道时,她偷偷瞄了一眼,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隐约可见车里仰躺的身影。男人斜额抵着座椅,姿态疲倦,不知道是睡觉还是病了。
她呆呆地站了会儿,遽尔间瞧见车门积雪松动,里面的人要下来,猛地回神,拔腿就走。
朱伊伊不确定贺绅下车有没有看见她。
也不清楚他还要坚持多久这种无意义的事,要是被朱女士撞见,得知孩子就是贺绅的,分分钟用刀架着她脖子,逼她去民政局跟贺绅领证。
又是一桩麻烦。
暖风机的高温灼了下皮肤,朱伊伊烫得缩手,甩了甩。刚关掉机器,就听见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砰”的一下撞开!
凌麦穿着橘色羽绒服,整个人圆滚滚的,还没坐下,一声河东狮吼飞过来:“伊伊,你男朋友给你送花啦。”
空气中飘来一阵清新浓郁的花香。
朱伊伊疑惑地看过去:“谁,男朋友?给我送花?”
“当当当!”凌麦伸展右手,一束花跃然于眼前,“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帮你签收的,花店的员工说是一位先生送给他爱人的,他爱人叫朱伊伊,你男朋友真烂漫!”
朱伊伊将信将疑地抱过花束,一共九十九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染着品莹剔透的露水,散发阵阵清香。她帮游戏公司设计角色文案的时候接触过花店,这种品相的玫瑰价格品贵,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送出手的。
拿起花束中的小贺卡,翻开封面,空白页留有两行字:
-早安,午安,晚安。
-贺绅。
目光处到熟悉的名字时,像被火燎到,朱伊伊烫得心一慌,“啪”地一声合上贺卡,惊魂未定。
这人胆子太大了,竟然明目张胆地在公司给她送花。
若是凌麦或者公司任何一个好奇心重的同事,中途打开这张贺卡,看见时瞬集团的负责人给一个部门小职员送玫瑰,还早安午安晚安的,随机吓死一名路人。他们的关系瞬间公之于众。
朱伊伊愤愤不已,他到底想干什么。
凌麦探头:“给我看看呀~”
“不行。”
“为什么?”凌麦捶胸顿足,委屈控诉,“不是你太小气了吧,一张贺卡都不让我看。”
朱伊伊幽幽道:“看了怕吓死你啊。”
凌麦:“….…”
九十九朵玫现比撑开的雨伞还大,朱伊伊艰难地把花搬到自己的工位,搁在脚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与贺绅的聊天框,正欲打字质问,营见“男朋友”的备注,气不打一处来,于快地换了个别
的——
“邪恶资本家”
换完备注,朱伊伊出走的理智渐渐回归,没了质问贺绅的冲动。商人大道理一堆,她说不过他。
低头瞥了眼娇艳玫瑰,若直接扔掉,朱伊伊又觉得可惜。
手指滑动屏幕,在主页面的软件来回切换,突然,目光停在一个黄色软件上。黄鱼,一款专门转卖二手闲置物品的软件。
朱伊伊微微挑眉,圆溜溜的杏眼盯着手机转了转,稍后对准玫瑰拍了一张照片,反手挂在黄鱼的同城闲置区,配文:跳楼价,250出一束新鲜玫瑰,可小刀~
发完,朱伊伊佩戴上专业耳机,打开电脑的AU音频软件,开始剪辑工作室的戏曲合集。
手机被她锁屏扔在一边。
反正是他留的种,就当给小宝赚奶粉钱。
另一边。
贺绅买完花后,回了月离港,换身干燥整洁的西装,整理头发,又变成了集团拒人千里之外的贺总。随后,与贺达荣一起去了公司。
今天时瞬集团要召开一次股东会议。
贺达荣是时瞬集团董事长,所用股份最多,但他年岁见长,身体愈发赢弱,是时候放权了。本次股东大会,他将股权一分为二,大头转给贺绅,以后贺绅就是时瞬集团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另一份小的股
份转给了贺米。
他坐在首位:“对于本次的股权会议,各位有异议吗?”
时瞬集团本就是贺家的产业,在座股东所有的股份加起来还不敌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贺米,谁敢有异议。众席位的高层只能鼓掌恭祝:"贺老董事长放心,时瞬集团定会长虹,蒸蒸日上!"
贺达荣笑得亦真亦假:“有你们帮着贺二,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股东会议不过是走一个流程,举手表决,通过,签字,肯定贺绅以后是集团最大负责人,就算结束。高层和股东陆陆续续地离开会议室,门渐渐合上。
贺绅松驰肩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舅舅打算回纽约了?”
“不想回也得回,你姐吵着闹着要回国,一天打八百个电话。”贺达荣斜他一眼,“你怎么好好的病了?”
贺绅没回答他的问题,仍闭着眼,心下烦躁。贺达荣一走,他与朱伊伊的约定就会提前结束,他找她的正当理由又会少一个。
烦。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