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却是谁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和陈八牛,我两都是老光棍,不懂男女间的情情爱爱,甚至于我并不觉得梁友仁和那酒井樱花之间的爱情故事,有什么值得可歌可泣的地方。
可我能想象到、也能理解,当时梁友仁、酒井樱花两人,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选择躲到深山老林里头过活的悲凉,我能理解他们当时那种被所有人不理解、被所有人不接受、被当成异类、当成耻辱的滋味。
在那场红小将的风波里,我老爹因为被扣上了封建毒瘤的大高帽子,连带着我和我老娘,都成了封建社会的余毒。
即便是时至今日,我也忘不了,那段时间,我老爹隔三差五就被拉去关牛棚、被拉去批斗,我们娘两,虽然没被关牛棚、也没被批斗,可那走在路上,都会被热吐口水、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那会,就连村子里头小孩,都不跟我玩,当时年纪稍微比我大一点的孩子,甚至于还带头欺负我,指着我鼻子骂我,说我是老封建老迷信的儿子,说我是封建社会的小尾巴。
可那会我才多大啊,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我哪里懂这些,只是那种被所有人孤立排斥的滋味,却是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里头。
往后很多年,我们颠背琉璃,居无定所,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年我们一家尚且如此,我不敢想象,梁友仁当时面
临的指指点点,到底有多么可怕。
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没法体会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到底有多么可怕。
“九爷,难道咱一直都弄错了,那……那怪物不是僵尸、也不是野人、是……是这梁友仁的孩子?”
半晌后,陈八牛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转过头看着我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脸上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的确,这个结局看上去很荒诞,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来凤山周围几个村子里头,流传着的那来凤山深处又会吃人的僵尸这件事儿,包括当年大生产时期,村长带人进山砍木头,曾亲眼目睹过的僵尸。
只怕,就是躲进来凤山深处、躲进这溶洞里头避世不出的梁友仁一家。
按照村长所说,当年他带着人进来凤山深处砍木头,看到的僵尸不止一个。
现在想想,那应该梁友仁夫妻带着孩子。
算算时间,也很吻合,按照那笔记本的时间轴来算,梁友仁最后一个孩子应当是在抗战胜利后又过了好几年才出生的,距离现在大概也就过去了四十多年的时间。
当时那野人偷袭陈八牛的时候,陈八牛事后也说过,那野人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看的很清楚,那野人的双手,布满了皱纹,像是一个老年人的双手。
这么算起来,那野人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
可为何好端端一个人,却变成了那皮肉散发、茹毛饮血的野人,变成了村民们口中那会吃人的僵尸呢?
这其中,只怕真的是只剩下了一把辛酸泪了。
在这来凤山深处,缺医少药、缺吃少穿,我想应该是梁友仁夫妻先后离世,生下的孩子也先后离世,最后只剩下了最小的一个儿子,生活在这来凤山深处的溶洞里头。
就这样,他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来凤山深处的溶洞里,与野兽为伍、与花鸟草木为友,年深日久下来,他忘了怎么说话,甚至于都忘了自己是一个人,因为在这来凤山深处,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很难活下去的,能在这儿生活几十年的,只有野兽,也只有野兽能在这深山老林里活下去。
可能
有人会问,为什么他不走出这来凤山呢,也许他想过,可你想想,一个打小就生活在这来凤山深处,接触到的人,只是自己的家人。
没多久,自己的家人也先后离世,他对外面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岂能不害怕。
的确,这来凤山深处很苦、可这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我没学过心理学,可要知道心理安全区一说,对于他来说,熟悉的丛林、熟悉的溶洞,那是比外面的花花世界,更安全的地方。
我以为解开了这来凤山野人、来凤山吃人僵尸的秘密,我会很激动,会有一种拨开重重迷雾终于觅得真相的成就感。
可那一刻,我心里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只感觉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憋得很难受。
“哎,八爷以为咱两就算是苦命人了,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可和那野人比起来,九爷咱两真的幸福太多了!”
“至少咱两享受过,在这花花世界走了一遭!”
“是啊,比起来咱两真的很幸福、很幸运了!”
吼……
我们正暗暗感叹的时候,突然一声似人似兽的咆哮声响了起来,我们回过头就看到那皮肉散发的野人,正四肢着地的趴在洞口,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