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就算她来了,且亲眼见到你坠海,她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会转身离开……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一连串的话,语气显得咄咄逼人,这和鹿长离总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质疑的过往人设有所不同。宴震麟浅浅地蹙起眉,欲反驳鹿长离他没有问想要问这个的意思。但话到了嘴边他沉默了,他还是不太会撒谎。这份沉默换来了身边人的爆发,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露出一个崩溃的表情,猛地站起来掀翻了他们中间摆着的小桌一一以及桌上还在蒸腾冒着热气的苦药。
“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眼看着那个人离开,对方阵营动摇有了破绽,我们有了一丝丝挣扎的可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在了,我们将面临的是同样的困境?”
鹿长离哭着质问一一
“你若命星陨落,我们也会是群龙无首,到时候所有的努力和挣扎会变得根本毫无意义,我们会立刻败落下来!”
泛着难闻气味的黑色四溅,有一些飞溅到了宴震麟身上。他抬头看去,看见两行清泪从鹿长离眼中滚落下来,她双目通红,面色不如过往活泼清丽,相反的因为透着难以言喻的绝望而显得十分疲惫。“万生之主伴随着沙陀裂空树枯萎而消亡,现在连你也不在了,我们会输的。"鹿长离斩钉截铁,“如果这就是注定的结局,那就现在认输,别再带着所有的将士受苦了。”
宴震麟放在薄被上的手无声握紧:“不会输,我走了之后,还有你。”鹿长离陷入半响失语,而后她含泪笑了:“说这话你怎么都不亏心,宴震麟,你明知道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背信弃义当年救我于水火之人,站在这与他争锋相对,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鹿长离的眼泪像是流不完一般:“因为你。”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她将喜欢和眷恋毫不掩饰地写在眼中,写在脸上,但从未直白地言明这一句“喜欢”。
如今说出来,心境却绝非羞涩或者带着少女的憧憬,相反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吞噬了她,她眼睛充满了泪水,几乎看不见任何。她只听见宴震麟用平静的声音道:“沙陀裂空树不会永远枯萎,一切也不会没有意义,我死前会以身祭树,助沙陀裂空树短暂复苏,到时候你们抓紧一一话没说完。
鹿长离已经哭着摇头,投入他的怀抱。
“你若命星陨落,我也不会独活,那个人创造真龙与神凤就是为了司职沙陀裂空树,你以为你一个人祭树就能成功?”少女温热的面颊迈入他的颈窝。
冰凉的泪水从她眼中涌出又顺着他的颈脖滑落。床榻之上的人不过也是少年之上成熟一些的模样,他垂了垂眼,到底不是铁石心肠。
有些犹豫地抬起手,最终他的手还输落在怀中人不断颤抖的背脊之上,他温柔地拍了拍鹿长离消瘦的肩,压低嗓音,似叹息也似妥协,道:“抱歉。抱歉,让她担心。
“宴震麟,你还有我。”
她轻轻扯着他的衣袖哽咽地说。
无论是生命中的最后痛苦挣扎或者是以身祭树之决心,你还有我。若有朝一日,你欲奔赴黄泉,我们同去。
陶亭外,桃花树枝头的第一声鸟叫唤醒了宴几安。睁开眼,云上仙尊眼中是一片清冷与寂寥,梦中胸腔中扩散的酸涩与无奈似还强行将他停留在原地,他抬手抹了下颈部,干燥的。并无少女冰凉的眼泪浸湿衣禁。
他终于知道昨日南扶光那句带着悲悯与无奈的“就当是我欠你的"究竟作何解释一一
过去!他总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好像前半生总是在不断地重复某一种死循环:惹她生气,等她质问怒骂,努力改进后下一次又在其他的地方又惹她不愉。
宴几安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其他人认为的那样天克南扶光,只会给她带来苦难与折磨……现在看来一切事出有因。
今朝一切,不过因果孽缘。
此时,门外守着的小仙童弟子探头,询问云上仙尊昨夜休息可好。小仙童语气活泼,目光明朗,宴几安允他进到屋内替自己束发整理衣冠。小仙童大约是入门不久的弟子,性格跳脱,也颇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主动与云上仙尊搭话。
此时,他手中捞起一束柔软青丝,一边仔细替他梳理,一边絮絮叨叨,更像是自言自语:“仙尊可看了今日的《三界包打听》?”就像是问“您吃了吗"一样的闲谈术语。
宴几安其实不太看这种娱乐性质重于实际意义的东西。毕竟三界若有什么大事,他一定会早一步知道一一反正肯定早过在仙盟毫无话语权的区区大众向信息发布媒介。然而今日似乎有所不同,放去过往肯定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云上仙尊反常似的问了句“说了什么”,得了回应的小仙童反而愣了愣。片刻停顿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没用的废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没什么…仙尊大人恕罪,小徒说话不过脑呢,您听了不高兴,就当小徒一句废话。”
“没有不高兴。”
小仙童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窗外,心想今日太阳打西边升起。“还是说的那些个鹿桑师姐与南扶光师姐的事。”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