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紧的弦快崩断了,可是她无法停下来。
红血丝爬满了眼珠,在语心要朝倒塌的墓碑扑去时,令人寒毛直竖的冷芒从短暂扬起的烟雾中破空而来,血雾从语心的胳膊上瞬间炸开,她握伞的右臂被钉在了身后的另一个墓碑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上冷酷漠然的黑色眼睛。
“真是惊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稀少的战斗种族。之前没能看出来,小姑娘你还挺厉害的嘛。”
身后贴着坚硬的墓碑,面前是该消灭的敌人,喉咙深处尝到了血腥味,狠狠的撞击到的痛感也没能令她恢复理智,狂怒暂时屏蔽了她的痛觉感知。
杀了他——!!
似要染上血色的瞳孔中猛地一睁,犹如密集的钢针刺在裸露的皮肤上,察觉到涌动的危险、泥水次郎长反应迅速当机立断的拔|出武士刀,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跃的同时,语心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拳朝泥水次郎长砸了过去,但因为泥水次郎长的当机立断挥了个空。
下一刻,削铁如泥的刀锋擦着语心的脖颈划了过来,语心完全无法躲开,翻转手腕只来得及用伞面险之又险的挡住刀刃,旋即她整个人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速度飞快的被打飞了出去,在撞塌了数道墓碑的同时重重砸在了墙上,墙面像是蛛网一样的朝外裂开,掀起的巨大气流朝四周席卷开去。
落地后完全没想停下歇息的意思,语心整个人不稳的趔趄几步后,发狠的兔子依旧不依不饶的死咬着猎物,再次朝敌人冲了过去。
“不听劝阻吗…”
急速逼近的杀意终于惹得本想手下留情的泥水次郎长不甚厌烦,他拇指推开刀柄使出了能斩断坚硬石像的居合斩。
兵器交接的清脆金石之音只是很短暂地奏响了一瞬,下一秒,以钢筋锻造的夜兔雨伞在空中炸裂了开来。
“结束了。”合上刀鞘,泥水次郎长冷淡地落下结语。
然而——
蹲地落在地面上的语心断然一个横扫腿,踢倒了站着的泥水次郎长,随后她以手腕为支撑点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抬手握住了正在坠落下的钢铁碎片,巨大的力道甚至划出了破空的声响。
泥水次郎长到底是攘夷初期就活下来的前辈,他在倒地的瞬间便一个打滚离开了语心的攻击范围内,除了一片空气以外语心什么也没有刺中,甚至被握回主动权,抓住机会的泥水次郎长用刀柄猛地砸中了胸口,语心一口血喷出来的同时,裹挟着咆哮的气流与雨水狠狠地朝后掷去。
“嘭——!!”
直到被愤怒夺去理智的野兽无法站起,这场厮杀才落下了帷幕。
……
雨还在下。
雨水它带走了人的体温,带走了血的温热。
喉咙里貌似被火灼烧了一样,在巨大的负荷下,视野里闪烁着雪花似的星星点点,剧烈的耳鸣几乎让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好冷,冷得和那天的雪天一样。
微微颤抖的手臂朝前伸出,她想站起来,可当她费力的站起来后,却发现她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她自身的重量了,站起的同时膝盖一软便径直跪倒在了地上,之后手臂一弯又趴在了地上。
“咳咳……”她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可身体还是在做挣扎,徒劳的想要去到那个人的身边。
静得无声的雪再次从她最深处的记忆中涌出,令她灵魂都感受到了颤抖。
【喂,老太婆。那是馒头吗,我们可以吃吗?我老婆饿得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那个时候,废寝忘食找了银时数天的她,在松懈下来后当场就昏倒在了银时的怀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在那样的雪天里,登势婆婆出现了……
【这是我丈夫的东西,问我丈夫吧。】
就像那时一样……被捡走……银时拉上她主动跟了上去一样。
【我丈夫怎么说?】
【不知道,死人哪会说话啊。】
【真是个挨天谴的家伙,遭报应了可别怪我。】
既然腿不能走,语心便双手支撑着伏地朝前爬了过去,拖拽得血流了一地。
【死人既不会说话,也吃不了馒头,所以我擅自许下了承诺。】
那天的雪下的还挺大,在他们身上都堆积了不少积雪。被银时的怀抱带起了些许热度,听到他们的谈话,快昏过去的语心吃力的睁开眼睛,她看了眼将她抱在怀中的银时,她又侧过头勉力抬手,指尖落在寺田辰五郎冰凉的墓碑上,寒意立刻便顺着指尖传递了过来……可,也不是很冷。
【这份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
【你家那口子,哪怕年事已高,没多少时日了,今后我也要代替你保护好她。】
“婆婆……”
隔着模糊的雨幕望着倒在墓碑前的人,无力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语心低垂下脑袋,牙齿咬住了下唇的同时她深深埋下了头额,从小声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