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扯头花（下）
细款雪茄的烟雾，在指尖袅袅盘旋。
章序俨然没什么兴致，再去听原丛荆秀恩爱，他根本对他的正宫妻子不感兴趣，只是想打探打探关于尹棘的事。
他打算找个借口，离开这处甲板。
便听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又问：“对了，上次载你去簋街,接送的那位芭蕾舞者怎么样了？你们还在一起吗？”
“啪嗒"一声。
还在燃烧的雪茄烟，被他用指节狠然碾断。章序防备地看向原丛荆，眼底暗蕴的敌意再难遮掩，却听对方语带讽意，不怀好意地揣测道：“你不会是被她甩了吧？”沉默须臾。
章序忍受着心底暴涨的怒意，还算镇静地拾起掉落在柚木甲板上的烟头，欺灭了，方才淡淡开口：“嗯，分手后,我找了她很久。”“但现在,她也进娱乐圈了，往后我和她见面的机会，有很多。”原丛荆微微弓着背，双手交叠，置在膝头，坐姿慵懒而松弛，听到这话，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捐色，指骨因为绷紧而有些泛白。章序颓然地笑了声。
对于他而言，这出戏，无须发挥什么演技。只需要带入那些经常困扰他的情绪记忆，再将发自内心深处的台词，按照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说出口即可。
“我已经错过她一次了。”
“不会再错过她第二次。”
“那个女孩比我小很多岁，却喜欢我很多年，我应该好好珍惜她的。”听到这话。
原丛荆冷傲的眼角，轻微抽动了下。
“你不知道。"章序嘴角噙着冷笑，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姿态，他敛着西装的袖角，接着说道，“她13岁时，就喜欢我了，一直把我当成偶像，在跟我之前，从没同别的男人谈过恋爱。”
一一“我是她的初恋。”
原丛荆的眼眸微微觑起。
他分开交叠的双手，也坐直身体。
刚才，他在船舱内部四处寻找原天奇时，心底就积了一股火，想着找到那小子后，一定要将他胖揍一顿，等在甲板看见章序，嗅到他身上像烂木头一样的古龙水味，暴涨的怒意，就像燃烧的火焰般，狂燥地跳跃着，毫无湮灭的迹象。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
他都觉得恶心。
他不说初恋这两个字还好。
可当他说到，他才是丸丸的初恋，他真的很想跟他打一架，年底事忙，他已经很久都没练过拳击了，手也痒得很。
章序那副装腔作势的派头真的好讨人嫌，和他虚与委蛇的互相试探也无聊到爆，就算看到了对方近乎失态的狼狈嘴脸，他也觉得不过瘾。当年，如果不是尹棘拦着，他差点就冲到章序在壹号院的住所，把他狠狠揍一顿。
交给谁做打手，都不够解气。
男人解决冲突的方式，还是打一架最好。
初中时，他为了调查尹棘到底对什么样的男人感兴趣，还去过章序的生日会。
那个时候，章序跟他现在的岁数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清朗青年，还没完全变成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败类。
但他不得不承认。
章序身上那股子做作的劲儿，无论是装出来的，还是演出来的，都足够吸引当时的尹棘。
他不清楚尹棘和章序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但能隐约感觉出，她和他会很有共同语言，可以聊的话题，也很多。毕竞，尹棘的爱好就是演戏，章序又是最顶尖的演员，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应该是成人之间，那种惊心动魄的拉扯。那么他呢？
丸丸跟他在一起时，应该是很快乐的。
但他似乎只是那个低级的快乐。
从小到大，他都是她狗一样的玩伴，跟在她身后跑，陪着她疯玩，疯闹，偶尔他会惹些祸，让她很生气，但丸丸都能包容他。结婚后，他除了能在床上让她爽，就是激发她的孩童天性，他们在一起时，她很放松，会像小学生一样，和他斗几句嘴。但他们之间，似乎没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他还在充当类似于狗的角色。
可他不想只当她的狗。
他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往后，他会让她更爽。
可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他都希望能跟她发生更深入的连结。维持心脏运转的细小齿轮，像突然得到了什么兆示，又像被一只无形手，拨动了几下。
他忽然理解了尹棘的顾虑。
在这段关系里，他带给她的体验，多是肉-欲的满足，但却没让她体会到心灵上的契合。
他不想仅是做她低级的快乐。
而是想做向光的藤蔓，贪婪地侵入她灵魂的最深处，触及到她被厚茧包裹的真正核心，和她完全暴露出的暗面人格，在地狱的火焰里共舞。不知何时。
章序离开了甲板。
原丛荆站起身，走向桅杆处，背影有些落拓，望向下方的停机坪。从他的这个角度看。
几名工作人员的身影来去匆匆，正准备着零点的烟花秀。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六个小时。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来香港参加章远光的生日派对，但尹棘明显想逃开他一段时间，老爷子那里，有原奕迟和顾意浓，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