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张由数张皱巴巴的碎纸片拼凑起来的山水画,他看了几眼,问:“这是什么?”
梁泉答:“荣嫔画的,微臣仔细检查过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承武帝蹙眉。“那五十巴掌她没挨着?”
梁泉:“挨了。”
承武帝:“她为何画这幅画?”
梁泉:“臣也觉得蹊跷,可臣将这张纸翻来覆去检查过,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许是荣嫔心情烦躁,随意画来排解。”承武帝摇了摇头,并不认可。
又是被贬,又是挨罚,别说他不了解的这个荣嫔,就算是他以前以为的那个没心没肺的荣贵妃,都不会心大到有闲心作画。那她这个时候画这样一幅画,又随手毁了,到底意欲何为?想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什么来,承武帝又问:“她可有差什么人往外捎信?”
梁泉摇头:“尚未发现。”
承武帝:“给朕盯紧点,老四回来之前,别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梁泉应是,将桌上的纸收起,退了下去。
狄归鸿回了院子,沐浴过后自己爬到床上,照旧把他的小宝剑抱在怀里。紫萱拿了把团扇坐在一旁轻轻扇着风。
小男孩跟着跑了一大天,即便体力再好,年纪也在这儿,不多时倦意袭来,打起了哈欠:“紫萱姑姑,你也睡吧。”紫萱应好,又守了一会儿,见小男孩儿困得不行了,还在朝她挥手,便轻手轻脚起身,拿了被褥铺在架子床的脚踏上躺下了。狄归鸿这才闭上眼睛,把小宝剑往怀里紧了紧,缓缓睡了过去。不知睡到何时,突然眼前一片开阔,茫茫草场一望无际。他不知身在何处,茫然四顾。
突然,身后传来马蹄声,厮杀声,还有惨叫声。他转身,就见一群身着异服之人,手里提着弯刀,嘴里吆喝着奇怪的语言,大声怪笑着,纵马趟过集市,撞翻摊贩,虐杀百姓,抢夺银钱……转瞬间,满目血腥,尸横一片。
狄归鸿心中大骇,拔腿就往过跑,不住高喊:“住手,你们快住手。”可那些人却置若罔闻,不知是瞧不见他,还是故意,竞然纵马直接朝他面门踏来。
眼看马蹄要落在他脸上,他惊得高呼一声,猛地坐起,抄起怀里的小小宝剑对着空中就是一阵挥舞。
“小郎君莫怕,紫萱在呢。"紫萱听到动静,先应声,随即蹭地一下从地上弹起,坐到床上。
她伸手拿过小男孩手里的宝剑放到一边,一把将小男孩抱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拍才发现,小男孩的寝衣已经被汗水打湿。可小男孩还惊慌失措地挣扎,她也顾不上衣服,只用力抱紧他,不住地说:"莫怕,莫怕。”
被紫萱紧紧抱住,狄归鸿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又做梦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搂住紫萱脖子,靠在她肩上缓着。待脑中那血腥可怖的画面渐渐淡去,这才坐回床上,把他的小宝剑拿过来,低头摩挲着剑柄,沉默不语。
紫萱看得心疼:“小郎君,你这衣裳都打湿了,奴婢给您换身衣裳可好?”狄归鸿点点头,紫萱下地,去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寝衣,给小男孩换好,随后扶着他躺回床上,又把他的小宝剑放在他手里,扯过小被子给他盖上,轻轻拍着他:“小郎君睡吧,奴婢就在旁边守着。”狄归鸿点点头,抱着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眼,稚气十足的声音却十分郑重:“紫萱姑姑,我做梦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紫萱点头:“那是自然,奴婢谁都不告诉,就连迎春都不知道的。”狄归鸿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沉默片刻解释了一句:“若是惊动了宫里的人,怕是要像我爹爹那样,再去找那些道士和尚来给我做法。”“我不喜欢。”
想起先前那回,将军为了此事闹得那番大阵仗,紫宣忙保证:“小郎君放心,奴婢省得的。”
狄归鸿嗯了一声,抱着剑转过身去,睁开眼睛,望着床幔发呆。那茫茫草原是哪?
那些异族之人又是谁?
他们说的是什么话?要是他能听懂就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在满腹疑惑中慢慢睡去。次日。
按着约定的时间,紫萱叫醒了自家小郎君,服侍他穿衣,洗漱梳头。刚拾掇完,沈为清就来了。狄归鸿便跟着他去到东宫的演武场,就见沈为晏已经在了,手里拎着把剑,正和一个拳脚师傅过招。两人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沈为清看得心痒痒,去兵器架上挑了两把木头剑出来,把小的那柄扔给狄归鸿,大喝一声:“来吧,狄小将军,打一架。狄归鸿利落接过剑,抱剑拱手:“请。”
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沈为清捂着肚子笑得弯下腰去。狄归鸿攥着木剑的手紧了紧,耳畔响起宝宁小郡主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我二哥可欠了,总找打。”
沈为晏出声警告:“为清。”
“知道了,知道了。“沈为清搓了搓脸,压下笑意,抱剑,学着小男孩的样子,拱手还礼:“请。”
说罢,二人提剑,起势,你一招我一招打了起来。一旁的沈为晏和那拳脚师傅看了两眼,默契停手,走到一旁抱臂观看,看着看着,两人对视,眼睛都亮了。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啊。沈为清也震惊连连,边打边说:“哎呦,鸿儿,难怪我家诺儿喊你小将军呢,你还真挺厉害呀,你这些招数都是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