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你觉得我会和牛田睡?”
纪平安:“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见周晟一脸不爽,纪平安找补道:“那要不我去产妇房里和牛奶奶打地铺,我和牛奶奶两个人相互可以取暖。你睡这间房,牛田睡柴房?”柴房因为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所以当初窗户做得比较小,周围堆了三分之一木柴,相对来说,反而把风挡住了,再加上一个小小的泥盆,热气封在房间里,反而比另外两间房的温度要高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一点。周晟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你睡这间。”纪平安:“那你呢?”
周晟抓住纪平安的肩膀将她推进门:“我在这间房打地铺。”见纪平安反驳,周晟用她的话堵她,“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纪平安:“那好吧。”
纪平安本身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那么讲究男女之防。真要是条件到那了,穿着衣服睡一张床她也无所谓。但是已经到这个时代了,还是得讲究一下,表示对这个时代规矩的尊重。纪平安在昏暗的灯光下摸黑上床。
周晟将泥盆里的几根木柴拨了拨,让火势更大一些,然后转身出门。纪平安问:“你去哪儿?”
周晟没回答。
纪平安脱掉染血的外套,冷气袭来,赶紧缩进被子里。这天真的太冷了。
过了一会儿,周晟回来了,扔给纪平安一套新的棉衣:“牛田给的。”烛火太暗,纪平安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去摸,触手细腻,软绵,是上好的材料。
周晟:“说是他媳妇结婚时穿的。一直收在柜子里。”那就能理解了,结婚时的东西自然都是拼尽全力买的最好的。纪平安:“既然是结婚时的衣服,我穿是不是不太好?”周晟:“外套沾了血,脏了,不能上床,被子太薄不保暖,你穿着睡,会暖一些。等明天起床换下就行。”
纪平安:“好。”
纪平安将衣服拉进被子里穿上,然后拍了拍,好舒服,又暖和又轻又软。半夜,纪平安迷迷糊糊间听见寤案窣窣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来,烛火烧了一半,屋内光线暗淡。纪平安问:“你睡不着吗?”
周晟:“嗯。”
声音很淡,却有种克制,仿佛在竭力遏制什么。纪平安敏锐地皱眉,从床上下来,摸到周晟那边蹲下,试图去抓他的手。周晟声音冰冷:“干什么?”
纪平安担忧地皱眉:“你是不是头风发作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纪平安发现周晟是个很能忍的人。身体不管状况如何,他都会用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去强忍,忍到极致再以一种摧枯拉朽的磅礴气势彻底反弹。
周晟沉默。
纪平安还是摸到了周晟的脉搏,果然是头风发作了。纪平安:“我去拿针。”
周晟拉住她,“太黑了。”
纪平安抿着唇,确实,太黑了。
刚才给产妇缝线的时候,她几乎把眼睛贴到产妇肚子上了。而且这里气温也太低了,针灸要脱衣服。
纪平安扶着周晟上床坐下:“我给你按按头部穴道。”抓到周晟的手,碰到他的脸,纪平安才恍然惊觉周晟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冷。纪平安将地上的被子拉到床上,用被子将周晟的腿盖住,小心地给他按摩头上的穴位,“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我是大夫。”周晟:“嗯。”
过了一会儿,纪平安问:“好一些了吗?”周晟:“嗯。”
纪平安:“那就好。”
周晟看着头顶漆黑一片:“以前我阿姐也会在我头风发作时,这么帮我按。”
纪平安手上动作不停:“你还有一位阿姐?以前没听你提过。”周晟:“嗯。我和阿姐从小相依为命。不过长大后,生分了许多。”纪平安:“为什么生分了?”
大抵是因为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周晟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厌恶和憎恨。
周晟:“因为她太容易心软,对那些在我们落难时,袖手旁观,阴谋算计的人太容易原谅。所以我生她的气。”
正是因为长姐心软,所以他更不能放过那些利用长姐的人。必须斩尽杀绝,彻底断掉死灰复燃的可能,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纪平安:“或许她只是不想让你沉沦在仇恨中,浪费人生。”周晟:“人之一生,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无论怎么消耗,都会从生走到死,从年轻走向衰老,何来浪费一说?”纪平安”
纪平安手上用力:“不要拽文。”
周晟忍不住轻笑一声:“纪平安,现在不装能听懂了?”纪平安辩驳道:“我后面的听懂了。那个死之什么图没听明白而已。”周晟:“生也,死之徒,生命由死亡化生出来。死也,生之始,死亡又是生命的开端。”
纪平安:“哦。”
片刻后,周晟头风好了许多,要下去,纪平安抓住他的手腕:“要不一起睡?”
短暂的沉默。
周晟从鼻间发出一个音节:“嗯?”
纪平安抓着周晟的手微微收紧:“我的意思是,打地铺太冷了。两床被子一起盖着会暖和一些。而且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们又都穿着衣服。大不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你再假装刚打地铺起来就行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