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之前,他早该丢了换副新的,可因为有了和符或共同的回忆,这就不再是普通的眼镜了。
再有下次能和符或单独出去的机会又能有多少呢?尤其他本来性格就不算讨喜,更不如路维安他们会哄她高兴。
郗时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酸涩的心情不断发酵膨胀,几乎要撑满整个胸腔。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并默不作声地爬起来。然后迎着段危亭充满疑惑的声音,一脚踹向了他脆弱的裤.裆。这一脚力量非比寻常,几乎灌进去他六分迁怒、三分委屈,还有一分茫然无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哪个角度最容易鸡飞蛋打!果然,段危亭登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悲愤震怒地捂住了裆一一这已经是他第多少次被精准扼住命运的要害了!为什么又是他?!凭什么总是他?!什么时候是个人都能打他了?
被符或拳打脚踢就算了,他技不如人、打不过,他认!可这些男的算什么东西?一群跟段危楼差不多年纪的老东西而已。男人二十五已经是走到了花期的末尾,三十彻底衰老,四十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让贤纳小,五十就该自觉打好棺材养老,六十半个身体预备入土不拖累一家老小。
而他们四舍五入一下都是三十的人了,四分之一段身体埋在棺材里。再四舍五入一下,已经该入土为安了。
为什么还有脸又争又抢?为什么?!!!
段危亭气得咬牙切齿一-是可忍,孰不可忍!“梆”的一下,他想也不想一头撞了上去。脑门对脑门,比的就是谁颅骨更硬。对于这一点,段危亭颇为自负。谁老谁丢人!刚成年的脑壳起码还有六成新,三十岁的脑壳就只剩下五成新了。他绝口不提那一瞬间的冲撞让他两眼直冒金星。郗时吃痛地按住前额,略微缓了缓神,便沉默地扑了上去与他厮打起来。在扑上去之前,还不忘顺手将看好戏的秦方好拖入混战。“松手!”
“你先松!”
“你爹的!谁又踹了我裆?嘶一一”
“砰!”
“都说了不许打我脸!”
“做梦!打的就是你的脸!”
叫骂声不绝,飘飘摇摇地顺着风被卷到窗外。温暖的屋子里,梅伽倪还在专心致志地轻声念诗。他清澈如泉的嗓音配着优美的诗歌,像纯洁的白鸽栖息在符或耳畔。让她深陷其中,而昏昏欲睡。
直到吵吵嚷嚷的杂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动窗户,她才突然惊醒。可恶,她竞然差点被他念经念睡着了!果然像她这样朴实的人,恋爱就不是谈的,应该做出来。
分辨出外面的嗓音,她迅速夺过梅伽倪手上的诗集,真挚地对他说:“你稍等,外面那些人太吵了。我觉得他们也需要借这本诗歌陶冶一下情操,顺便凝神静气。”
“可是一一”
没等他拒绝,符或就飞快跑回自己房间打开窗户。然后抡圆了胳膊,迅猛地把厚厚一本书笔直砸上了人头中的一个。对面顿时脑袋开花,连惊怒交加的表情都还印在上面,就直板板脸朝地倒下去。要命!没控制好力气砸重了。
符或心一紧,再仔细一看一一好险,原来倒霉的是段危亭。那没事了!反正他习惯了!
安心长吁一口气,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挥了挥手,并热情提醒道:“别忘了送他去医院,免得以后变成白痴赖上我。”说完她就兴高采烈地跑去找梅伽倪。
然而她一走,底下却没人记得还有个躺尸的段危亭。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那本书,只是暂时都没有轻举妄动。
“诶……是没人要吗?那我捡起来了。"谢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接着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去。结果他刚把书捡起来,就有一股力量垂死挣扎般悲愤地牵绊住他裤脚。
一张五官扭曲的面孔从草地上拔出。
段危亭顶着蓬乱的泥土和草根含糊不清地斥骂道:“我挨打,你捡装备。呵!长得丑,想得美!”
“你没晕?“谢琮下意识往岑溪身后躲,而与此同时段危亭挣扎着起身要与他扭打起来。
刹那间,岑溪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
“喂,等等!你一一”
可惜迟了一步。
谢琮想要拉着他一起闪开,却连着衣领拉住了缠在上面的绳子,不巧,段危亭就像故意要和他们较劲似的拽住了绳子的另一端。于是他和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顿时成了一根拔河的长绳,在风中凌乱着被拔得忽前忽后。挂绳仿佛是拉二胡的弓子,他的脖子便是那根可怜的琴杆。如果不是被勒住了喉咙,没准他嘴里真能跑出一曲《二泉映月》。岑溪涨红了脸奋力挣扎。
终于,绳子受不了三方力量脆弱地崩裂,连同前面挂着的那只卷毛小狗也断成了两截。
他握着卷毛小狗的脑袋,脑袋轰然炸开。
岑溪面无表情举起了一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