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步了!但输了就得认,作为亲政多年的天子,他还不至于丧失认输的勇气。“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赵祯听到自己吐出了无比疲惫的声音。“是。“赵昕大声应诺,独自一人大踏步走入殿内。在半路顺便把感觉到气氛不对而踟蹰不前的妹妹抱起,递到了眼睛亮亮的曹皇后面前。
“娘娘,幼悟一路来也吃了不少风,她还小呢,您看能不能带她去洗把脸,再喝碗热汤,找个地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曹皇后接过了幼悟,但脚步却异常迟缓,眼中流露出十分明显的担忧问询之意。
她知晓赵昕找话把她支开肯定是有些只能同官家说的密语,她该顺势离开。但官家今晚明显不对劲,总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历史上发生过的天家父子惨事。
她想留在这,为这对父子做个缓冲。
赵昕却仿佛没看出来她的犹豫,又虚虚推了一下,笑道:“娘娘,幼悟都困了呢。”
“二哥,我不困…“幼悟被曹皇后抱着,又有了底气,撅着小嘴不服气反驳。赵昕乐了,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妹妹软软的发顶:“不行哦,想要长高高就得早点去睡觉。”
“长高?那比二哥还高吗?”
“嗯。”
“比姐姐还高?”
“可以呢。”
“那比娘娘还高?”
赵昕迟疑了一下,没做声。
实是曹皇后将门出身,身材高挑,同时代的女子在身高这方面想要超过她属实有些难度。
用自己哄就算了,用曹皇后这个嫡母哄,心理压力还是有点大的。曹皇后见赵昕这个欲说还休的模样,没忍住弯了嘴角,幼悟则是小嘴再撅,欲要从哥哥这得一个肯定的答案。
三人间其乐融融的氛围深深直接扎穿了赵祯的心。他还没死呢!主角本应该是他的!这个逆子怎么就拿出一家之主的姿态了!“好了,时辰不早,皇后还是你就带幼悟安置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天子一言既出,顷刻之间人就撤了个干净,偌大的寝宫之内,唯余父子两人。
赵昕不是第一次看到只穿着中衣的无良爹,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无良爹身体瘦削单薄,不是个能扛事的。令他莫名想到了一句话:潮水退了,大家才知道谁在裸泳。天子的袍服,就是无良爹身上裹着的潮水。难怪这世间都讲看人先看衣呢。
赵昕心中想着很多事,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引得赵祯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审视锐利起来,终于按捺不住先说道:“太子说是来问朕安否,如今见到了朕,觉得朕安不安呢?可曾放心?”太子两个字甫一入耳,赵昕的心就咯噔咯噔往下沉。称呼是态度最为直观的反应,他自受封太子以来,这还是无良爹第一次用太子称呼他。
天家无父子,赵昕对此早有准备。
可有准备不代表在事情真正发生时无动于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赵昕循规蹈矩回道:“儿子见爹爹圣躬无恙,安心之至。”
赵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觉得儿子再捡回来用也不是不行。因为儿子依旧听话,依旧能够为他所用。
然后,然后他就被赵昕一句话干碎了道心。“爹爹,今夜有贼子闯宫,可见宿卫已经不再可靠,儿子请旨,调它军暂时接手宫城防卫。”
“你说什么?太子,朕的好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受了刺激的赵祯咻地一下站起,只穿着宽松中衣的他居高临下看着赵昕,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
赵昕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甚至早早想过了该怎么把这番话用和缓的方式说出来,让无良爹态度良好地接受。但就在幼妹刚刚哭着拍门,里面却一点动静都不给的时候,他改主意了。有道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既然他的父亲已经将他当成了太子,视为了竞争对手,不再给予他应有的信任,他再怎么委屈求全也得不到父子相和。那他自然也会去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展露自己的獠牙。这事你到底能干不能干,不能干我可就抛开你单干了!拿一作署名,还是看着我单干出成绩望洋兴叹,你自己选。赵昕愠怒的情绪转化为硬邦邦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入赵祯耳中,砸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臣回禀官家,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还请官家允臣所请!”赵祯被砸得懵了,身体一歪后退两步,这才抬手按住太阳穴,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对赵昕说道:“逆子,你不要命了吗!”宿卫宫廷禁军的位置是很敏感的。
什么天子太子说起来威风无比,其实也只有两只胳膊两条腿,真动起手来绝对敌不过三人合击。
尤其是有五代牙军滥杀节度使、监军,只为求得赏钱的大量先例在,本朝历任官家都很优容这些宿卫,免得哪一天在梦中被摘了脑袋去。赵昕当然知道宿卫宫廷的禁军位置敏感。
他也通过查资料库知道在原历史线中无良爹也对这场几乎要贴到脸上的侍卫宫变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处置方式,其中也肯定有宿卫问题太过敏感,不好轻动的顾忌在内。
毕竟军中习惯互相联姻,宿卫又是个代代传承的铁饭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