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俊朗的少年被火舌吞噬,就这么消失在她眼前。
花雨曼只觉得心脏被一根丝线捆住,她瘫坐在地上,心痛到无法呼吸。
阿修哥哥,阿修哥哥……
身体里有道声音在嘶吼,那是原主的情绪。
原主的意识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疼得她满地打滚。
你既然对他有情,为何要干出这样的事情伤他至深?
花雨曼厉声质问原主。
原主的神识似乎已经混乱。
一会儿说着:他们活该。
一会儿又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
就这么反反复复,凭借着那点执念爆发的神识终于消耗殆尽。
花雨曼大汗淋漓倒在地上,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繁茂的绿草地。
青草深深,鸟啼婉转,端的是一派好风光。
这是?
先前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
她记起了那条地下暗河。
暗河水底种植着大量的幻境草。
幻境草花香迷离,可溶于水。人吸食后便会进入它所编织的幻境里。
药经上说,显形粉和幻境草一旦混在一起,对于心底有执念的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幻境会将人拉入他心底最深处的心魔或执念。
而显形草会释放特殊体质之人的天赋,让他在幻境里变得强悍无比。
只是随着他的强悍,心魔也会跟着变强。
他在幻境里一遍一遍地与心魔斗争,又一遍一遍地被心魔吞噬。
直至再也醒不过来。
想到那个被万箭穿心的少年,花雨曼胸口闷痛。
她刚刚进的,是顾宴修的幻境。
顾宴修呢,他有没有从自己的幻境里出来?
花雨曼四处张望,在草坪不远处看到一个趴卧于地一动不动的身影。
是顾宴修。
她赶紧奔过去,把人翻过来。
他双目紧闭,唇色乌青,眼睫湿嗒嗒地贴在脸上,显出一股脆弱和幻境里少年才有的幼态。哪怕他此刻脸色白得像个吸血鬼,依旧好看的人神共愤。
花雨曼轻轻拍拍他的脸:“顾宴修,你醒醒!”
顾宴修无知无觉,仿佛死了一般。
“顾宴修,”花雨曼急了,不停地摇晃他,“你赶紧醒,不可以沉浸在幻境里。那是假的,你没有被一箭穿心,你还活着,赶紧醒过来!”
顾宴修没有反应。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似的。
花雨曼咬咬牙,左手覆上他的掌心。
一股浅浅的灵气自她的左手缓缓向他流淌。
早在之前,她就发现,她左手的灵气对人有救治的功效。
但是她从不曾轻易动用。
因为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掌控它,轻易动用对她自己反噬很大。
灵气如涓涓细流,一点点向顾宴修转移。
花雨曼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额头俱是冰冰的冷汗。
她冷得牙齿直打哆嗦。
“顾宴修,老娘真是欠你的。害你的人不是我,我还费尽心思救你。你要是醒来敢恩将仇报,老娘一定废了你。”
“顾宴修,赶紧醒来。我撑不住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衣服扒了,再把你赤身裸体挂在城墙口,让所有经过的人都来欣赏欣赏你那……”
话未说完,躺着的人突地睁开了黑眸。
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如古井般幽深,仿佛光线抵达那里都会被吸进去,透不出来一丝。
他这么直勾勾往过来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温度。那股子寒意似乎能渗到人心里去。
花雨曼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刚刚一心只担心他醒不过来,现在他醒过来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害怕。
按照幻境里的场景,原主是导致他满门覆灭的导火线。顾宴修一定恨毒了她。
哪怕她救他一命又如何?
隔着那么多条人命,顾宴修能放过她吗?
她舔舔干涸的嘴唇,迟疑地喊了声:“顾宴修。”
顾宴修不说话,只这么直直地将她望着。
那双乌湛湛的眸子仿佛一条阴冷的毒蛇,目光覆盖之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花雨曼僵直着身子不敢动,深怕自己一动,毒蛇就会伺机发起攻击。
醒来后的顾宴修,给她的感觉太危险,太阴毒。
以前他虽然也会暴怒,发作起来会掐她的脖子。
但那个时候,他理智尚存,尚有一丝人性。花雨曼能从他的眼神波动里看出他的挣扎。
他在拼命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