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可有不耐烦之意?”
“不曾,甚至兴致勃勃,并无任何欲离开的征兆。“甘罗惋惜地说。罢了,这哥哥爱走不走,成乔现在一心只想管商会。“劳烦你明日为我在北城门召集全城富户、年入百金及以上的商人与手工业者,我要召开一场大会。”
众人对成乔动不动就爱开会的习惯早已接受,既然她称之为“民主”、尊重“民意”、倾听“民声",似乎除了有些形式主义,但总比独断专行一个人拍脑袋想决策要好。
甘罗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经过张贴告示、挨家挨户通知等信息传播方式,名单上的参会人员已然悉数到场。
“秦王,您为何要自降身份藏于小民之中,与这帮小民同席?“赵高不解。须知嬴政在咸阳素来居于深宫少有亲下民间之时,即便是御驾亲征那也是前呼后拥,谁知来了这里,整日静悄悄隐匿行动不说,还经常混迹于百姓之间到处探访,若非衣着质地上乘,且气势也超脱凡人,这让赵姬来也未必找得到亲子。
而赢政仅仅淡瞥了赵高一眼,道:“若非易服出行,寡……我何来有此等收获?”
须臾,台上的成乔开始发话,赵高知晓秦王需要竖耳聆听,故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打扰。
“诸位,今日召集汝等,乃是为了一件令我摧心挠肝、抓耳挠腮之事。”她语调沉痛,顿时引得台下一阵唏嘘,一个富商模样的锦衣男子立刻抱拳,道:“不知长安君所虑何事,我等定为您分忧解难。”成乔晃了晃脑袋:“说出来,只怕伤了诸位的心。”“究竞何事?“大家被吊起胃口。
“诸位细思,成蟜待君如何?”
又是那锦衣男子率先答话:“这还用说?长安君体察下情,知晓经商于大秦之不易,特意体恤我等,大开方便之门。此恩情我等自是铭感五内,无以为报。”
成乔却一改表情,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你们又是如何对我的呢?”“这…“众人立时愣了,当下不知所措。
谁知道忽然来了这一套!
“我听闻,汝等有意以质量低劣之物侵占市场,打压价格,迫使外地客商不得进入,又诱使本地百姓日日承用次品,物价混乱、良品滞销、居民受损,我本不欲追究各位,但是事关重大,我又身为新安百姓的衣食父母,不得不抛却与诸位素日的交情,为此召集各位。”
台下顷刻爆发出一阵恐慌。
众人表情无不精彩,他们敢如此妄为,所倚仗的无非是长安君性情仁厚,又重商重工,满天下都找不着这么偏向商人群体的上位者。然而仁者发怒,往往代表了忍无可忍,这忍无可忍的后果,大家越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想不到长安君竞也会发怒。"李信感慨地摇了摇头,“依信对他素日的了解,还是少见他这般气恼。”
“她早该气恼。”嬴政若有所思,“我早言世上商人皆偷奸耍滑之辈,不可轻信。”
“长安君息怒!都是我等鬼迷心窍,我等这就向您请罪!”那为首的锦衣男子率先带头,众人齐刷刷跪地,高声求饶。罚金还是小事,若是勒令停业,甚至关进大牢身败名裂,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儿,求饶声愈发猛烈:“我等再也不敢,求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放我等一马!”
足足过了半响,待台下涕泪横流够了,成乔终于掀了掀眼皮,竞露出了笑容:“成蟜不会怪罪,那秦律呢?”
一听到“秦律”两个字,望着台下生无可恋的表情,成乔终于道出今日来意:“诸位放心,我给各位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甚么机会?还请长安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