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番外2
陶栀子的恢复是缓慢而漫长的过程,但江述月始终陪在她身边。他的身影几乎成了她病房的一部分,无论白昼还是黑夜,他总是静静守在一旁,哪怕只是在椅子上坐着,或偶尔看着监护仪的数字发呆。陶栀子偶尔醒来,看见他靠在窗边,夜色勾勒出他的轮廓,像一幅静谧的画,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孤独。她试探着问他:“述月,你不用去忙吗?”江述月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又温柔:“我刚回医院,任务没有太重,主要先陪你,我自己也需要调节一下。”“调节?“陶栀子眼神里透着些许不解,但是一想手术里的那场意外,便立刻又能理解了。
“可手术已经成功了…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当时缝合的时候,心里有杂念吗?”
“有……不过我的肢体和肌肉是理性的,操作上没有问题。”江述月的声音低缓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轻地叹了口气。她从未见过江述月这样坦然地提及自己的情绪。他抬起头,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那双眼睛里盛着复杂的情绪,有压抑过的恐惧,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执念。
陶栀子看向他,想起梦中的场景,描述起来:“在手术前,你跟我说,如果在梦里目睹了天堂,也别忘记醒来……我照做了。”“梦里的母亲,代表你内心深处的渴望…"江述月声音喑哑下来,阐述着这个事实,他也表示了理解。
“于是我在想,那些在麻醉中死去的人们,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也窥见了梦境中最好的一面,所以不愿意醒来……可能对于生者来说,那是一种离去,但是对于那些迷失的灵魂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归处。”她仅仅描述到这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述月的神情。她懂得江述月对母亲的无法释怀,于是想给他一种更容易接受的说法。“其实你无论是给你的母亲还是给我,你的手法和技术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我没有醒来,那只能说明我在梦境与醒来中,选择了梦境,也许……你的母亲也像我一样在梦里经历了缺憾被弥补的一生…”她顿了顿,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疲惫却真挚的微笑,嗓音像被泡过酒的丝绒,带着雪莉酒的酸涩,含着未尽的情绪。江述月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将她的话细细咀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瞬,目光里晦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仿佛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阴影也随着她的话语被慢慢抚平。“或许吧……“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释然的温度,“梦境真的是她最后的归处…我觉得这个说法好过去天堂。”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替陶栀子掖好被角。陶栀子悄悄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手背面的温度永远比手心低一些,触感是熟悉的。
察觉到手上的触感,看见被子边缘钻出的手,江述月愣了愣,随即一笑。她故作惊讶地问道:“奇怪,为什么感觉完成了手术的手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明知她是为了缓和气氛无疑而问,他还是温柔地回答着,“又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陶栀子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他正欲回答,却临时拐了个弯,“回哪里?”她嘴角扬起笑意,有些生涩地说出那个陌生的词汇:“回家。”接下来的日子,陶栀子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适应新的节奏。护士会定时来帮助她翻身、按摩,避免长期卧床引发的并发症。最初几次,她感到胸口隐隐作痛,呼吸还有些沉重,每一口气都像是在挪动山石。但江述月总会耐心地坐在床边,低声和她讲解肺功能恢复的重要性,甚至亲自指导她进行简单的深呼吸练习。
“慢慢来,吸气的时候把肩膀放松……对,就是这样。"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肩上,给她足够的支撑,却不让她感到压迫。她偶尔会露出几分调侃的神色,“你当医生的时候好像很会哄病人。”“我没有在哄病人。“江述月眉目微扬,顿了一瞬,补充道,“我在哄你。”心脏又颤抖了一下。
她捂住躁动的心口,有些后怕地认真问道:“如果术后情绪起伏过大,会不会有不好的后果?”
江述月听到她的问题,低头沉思了一秒,随即抬起头,目光寂静。“情绪波动确实会影响恢复,但你现在的状态……应该还好。“他的语气柔缓,却带着某种惯有的严谨。
陶栀子见他一丝不苟的神情,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调侃道:“这么认真啊,等我恢复好了,你就是我眼皮子底下待宰的羔羊。”他动作轻柔地继续之前的引导,像是为了避免她过大的情绪波动,克制地说了一句:“那也未必。”
两周后,在医生的建议下,陶栀子开始尝试下床活动。第一次站立时,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无力,胸骨愈合的疼痛让她每迈一步都小心翼翼。“很棒。"江述月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欣慰,他站在一旁,双手悬在半空,准备随时扶住她。
由于长时间卧床,她的肌肉和关节有些僵硬,她走了两步,像幼鹿般踉跄,终于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我感觉自己像小孩子刚学会走路。”“正好,可以补全你生命早期的那些部分,可以把你重新养一遍。"他的嗓音随和寻常,漫不经心地说出惊骇内心心的话。她仰头看着他,乍然失语。
那些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