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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空白

陶栀子苏醒后的急性期刚过,她就去看望位于同一医院的拾荒老人了。她从未知晓老人的名字,以前知道老人爱美,所以叫他姐,但是那天之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尽管,她仍然认为拾荒老人还是想当“姐”这是他最爱的称呼。后来陶栀子才知道,根本不是像传言中那样,他被家人接走过好日子去了,而是那几天彻底流落了街头,也没有得到任何救助。老人没有任何亲人和熟人,江述月为他请了专业的护工,将老人的生活照料得极好。

陶栀子隔着病房门能从缝隙中窥见老人的面色不错,手臂上打上石膏,脸上的妆被卸下,头上的银白色长发被人梳理整齐,但是能从面貌上看出的男相。他的右手被打上了石膏,脸侧有些擦伤,但是做完了全面检查后倒是没有大碍。

只是……陶栀子分明感觉他有些闷闷不乐。哪怕此刻没有风餐露宿,更没有被人打扰,可他反而不快乐了。他最快乐的时光大概是那些拾荒的日子,穿上那件在旁人看来有些艳俗的玫红色的 大衣,脚踩脱皮高跟鞋,去体面地又不顾他人眼光地做自己,做一个被城市以往的哑巴。

等护工出来之后,陶栀子才无声地示意江述月在门口等她,自己操纵着自动轮椅悄然在病房敲了几声。

虽然急性期已经过去,但是不进行大量行走才是比较保险的。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看她,似乎也觉得惭愧,翕动了嘴唇,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最后说了声"请进”。

陶栀子坐着轮椅进去了,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见过对方这么落魄的模样。

“你恢复得怎么样?教授。"陶栀子面带和善的微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你怎……“老人开口,便是男声,他似乎极讨厌自己的声音,并没有说过多的话,但是将心中的惊讶倒是表达得准确。陶栀子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她更没有决定聪明,能凭一己之力识别出全网都在寻找的人,但是她的判断有十足的依据。“我是唯一可以经常见你字迹的人,网上有一份你当年的日记,我发现字迹有些相似,直到最近才想清楚前因后果。”她心平气和地解释着,但是老人始终低垂着目光。李爱华,这分明是一个最为体面的名字,可是他似乎有些避讳。“我不当李爱华很久了……”

他提及李爱华的瞬间,李爱华的灵魂才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那个久远的极有才学的灵魂。

“成为李爱华,有关爱你的家人,而且衣食无忧,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桃李满天下…”

陶栀子现有的想象力完全都想不出那样的场面,似乎想象出来的场景也是发干的,说着说着,她停住了,也不继续往下说了。这和贫民想象皇帝用金锄头锄地的道理类似。她也逃离不了自己固有认知。

李爱华颇有耐心地注视着她,听她如何想象"李爱华"的真实生活的。隔了半响,李爱华才慢慢说道:

“是啊,但是并非每个人都会把这些看成生命中最重的。”陶栀子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在轮椅上的姿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神情洒脱的老人一-或者说,李爱华。

“我…不是很明白,也想不出来原因,或许只因为我在意这些吧。“她的声音低缓,像是怕惊动什么脆弱的情绪,不想触及到对方抵触的部分。李爱华的目光依旧低垂着,发皱发黄的手指在被子外面飞快地划着什么,像是没适应自己会说话的事实,还是在下意识想写些什么。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似乎在酝酿什么。

良久,他忽然看向陶栀子,低声问道:“李爱华……你说人们是更在意李爱华的成就和光环,还是更在意李爱华本人。”陶栀子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不好说出口。“我过去活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里,很多人仰望、期待,但也没有人真正看到我想要什么。”

李爱华抬起头,眸色带着灰棕色,但是最中心的黑色部分总在光下显得极为有神,唯独藏着复杂的情绪,夹杂着痛苦与困惑。“后来,我只能选择离开,撕碎了所有曾经的证明,放弃了所谓的光环,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成为自己。”

“我无法和整个舆论环境抗争,所以我认输,并逃离。”陶栀子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李爱华的这份表达还是偏含蓄,但是她还是洞悉出很多信息,并试着去理解他:

“所以哪怕拾荒度日、生活清贫,穿着玫红色的大衣,踩着高跟鞋。即便是别人眼中的怪人',也比那个玻璃罩里的李爱华更加真实。”李爱华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苦涩的自嘲,也是一种淡然的承认:“你第一次见的我,就是真实的我。”所以他不能回归,哪怕流落街头也不能回归。因为大家只愿意接受体面和符合大众认知的李爱华,而不是拾荒的李爱华。“那现在呢?“陶栀子追问,目光清澈且毫不躲闪,“现在的你,躺在病房里,换上了整洁的衣服,被照料得无微不至……您觉得,自己还是自己吗?李爱华的手微微攥紧了,又松开,沉默了许久,给了让陶栀子有些失望的结论:“我现在好像谁也不是。”

这天从病房里离开的时候,陶栀子脑海中多了一个新的概念一-跨性别。跨性别者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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