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Chap.52
“我能去哪里?我去找李岘祺了!”
施嘉莉以一个近乎崩溃的姿态喊出来,眼泪随之滚滚而落,其中多是假意,却也掺着几分真情。她感觉到她与父亲的关系有如一根被来回撕扯又反复收紧的橡皮筋,现在终于抵达绷断边缘,只等施承良挑破真相的那一刻,发出彻底的“崩″的一声裂响。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现在父女二人面对面地望着彼此,眼里像是纯粹的恨。
施承良不似她那般狂躁,只有一双眼睛里藏着点审视与压迫,平静问道:“你去找他做什么?”
“不去找他我还能找谁?“施嘉莉眼里含泪,却捐怒地盯向父亲,像只乱腾腾的狮子。这到底是试探,还是一次坦白的机会?巨大的心理折磨压得她头皮发麻,最终还是悍然道:“母亲生病了,你作为丈夫竞没有一丝察觉,我心里真的怨你!怨你对母亲这样疏忽,这样不在意!明明是家事,我却只能找外人来帮”她嘴角一撇,像是说不下去了,一下坐回椅子上,伏在餐桌上泣不成声。餐厅里一时之间没有旁的声音,显得这哭声有些震耳、突兀。凌瑜吃惊地望向长桌对面哭泣的女儿,看她细瘦的肩头一抖一抖,目光像是凝住了一般,渐渐呆滞起来。忽然,她身子抽动了一下,猛地抬眼看向施承良,厉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是你的女儿!”施承良眼皮耷下,又无力地掀起,略显苍老的颧骨微微向下一滑。他还是不对妻子做出任何回应,半响,枯燥的嘴唇动了动道:“我累了。“说完,他手撑着餐桌,用力起了身,慢慢地从餐厅里走出去了。施嘉莉僵硬的身体稍稍松下,却又瞬间如坠冰窖。她脑中构想的天崩地裂没有发生,施承良就这样离开了,餐厅里的空气如同一根被拉满又突然被放开的弓弦,风平浪息,连一丝流动的涟漪都没有。所以,施承良并没有找到证据,对她的所有怀疑,都只是源自于他内心的揣测么?
他是个多么精明的商人,当然知道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的分量。可他还是选择怀疑她了,并毫不遮掩地诘问,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妻女会产生多大的冤屈,也丝毫不在意她们会不会因此与他产生隔阂。坏事的确是她做的。可发现父亲无端猜忌的这一刻,施嘉莉还是喉头发胀,似是想要呕出一颗被油水浸泡过的心。她从臂弯里直起身来,不哭了,却被人抽了骨头似的,两肩一塌,背脊一软。
那根横亘在她与父亲之间的橡皮筋没有崩断,却也拉扯到极致,变了形失了弹性,再也收不回去了。
几缕发丝儿胡乱黏在脸侧,她也没想着拨开,就那么无神地坐着。只是忽然间,眼前伸出来一双手来,手上拈着一方帕子,轻轻在她脸颊上擦拭。施嘉莉呆愣地抬起头,看见凌瑜痴痴地、重复地在她脸上动作着,口中喃喃道:“卯卯不哭,改天妈妈再给你买两只小兔子,不哭了,……”施嘉莉一惊,反手握住凌瑜:“妈妈你在说什么?”凌瑜像是失了魂儿,目光空洞洞地站了一会儿,而后蓦地提起一口气,一下反应过来了,语调也变得正常,摇摇头道:“我没事,我没事……你是我们的女儿,他不能这样对你,我也不能这样对你。”施嘉莉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仔细去观察母亲的神情,像是有一些深深的难过。这种难过是健康的人也会表露出来的那种情绪,她略微放了心,不过还是抬手整理好自己的面貌,起身到餐厅外面打了个电话,叫来私人医生,叫他给母亲看一看。
等医生过来的时间里,施嘉莉没在家中发现施承良的身影,问过佣人后,才知道他从餐厅出来后就径直离开了半山别墅。今晚他怕是不会回来了。也好,免得母亲还要在卧房里单独面对他。私人医生过来后,给凌瑜做了简单的精神功能检查,说是并无大碍,不过还是要注意避免情绪上的刺激。送走医生,施嘉莉亲眼看着母亲服下从上海带回来的药物,然后才叫蔻蔻过来,让她带着母亲上楼休息去了。家里的环境果然还是不利于养病,她想。若是把母亲送回上海呢?可惜暑假就要结束了,她要上学,不能陪同。转去上海的大学也不可行,毕竞家里生意的根基在邬城,她不能离得太远。
只能多叫些贴心的佣人陪着。哎,也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呢。这么想着,施嘉莉忽然向楼上叫了一声:“妈妈……”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叫住母亲的用意。见母亲回了头,站在楼梯上望着她,才想起自己是想要问一问母亲今晚愿不愿意到她房里来,与她一起睡。或许母女两人能谈谈心,若能说服母亲去上海就更好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倘若母亲问起施嘉隽的事呢?还是不要再无中生事了。刚巧施承良今晚也不在家,就让母亲好好休息罢。以后有的是机会。
“祝您好梦。"她扬起一个微笑道。
凌瑜也轻轻地笑了,点了点头,随蔻蔻一同上去了。第二日,施承良没有回到别墅里来。施嘉莉等不到他,也不想再费尽心思去等,直接跟国立邬城大学那边通了个电话,说好复学的事,并约定在九月三号那天到学校办理各项手续。
她准备去读管理系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看到她的野心。不过没有关系,她不打算遮掩了。她先前一直想在施承良面前扮演一个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