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丢了一张牌过来:“七万。”
施嘉莉紧急收回到嘴边的话,“吃。”
李岘祺唇边噙起笑意。
施嘉莉听牌了,按下嘴角暗自得意,以为此局赢面很大。不料正在这时,她的下家蔻蔻把牌一推,眨着眼睛问:“这样算胡了么?”李岘祺扫过去一眼:“算。"他也把牌推了,懒散靠向椅背。蔻蔻没想到自己第一回玩就胡牌了,兴奋坏了。施嘉莉期望落空,不免要拿李岘祺发泄,话里带刺道:“有些人算来算去一场空,还不如平时做人善良些,为自己积点福,这样才会有好运气。”李岘祺并不搭理。第二局他不玩了,把位置让给了芳姨,自己坐在施嘉莉身后看着。
这一回施嘉莉摸到的牌很乱,正纠结丢哪一张出去时,李岘祺在一旁浅声道:“你的笔。”
又提那支笔做什么?!
施嘉莉一下回过脸,目光箭一样嗖嗖往他身上扎。他掠她一眼,淡淡启唇道:“我说′你的一饼',可以打出去。”施嘉莉在心里骂了他一声,却还是听了他的,把自己牌里那对一饼拆了,丢出去一个。
这回果真赢了,施嘉莉心里高兴,便不跟他计较。蔻蔻直呼不公平,凌瑜也不准她再请外援,李岘祺笑着离开牌桌,来到窗前站着。外头下起雨来,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玻璃上,树影摇晃,晦暗不明。屋子里头倒是暖意融融,几个人影交叠在一起,混着笑音,电影似的在眼前放映,他无声盯了许久。麻将打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临近九点钟,护士进来提醒凌瑜吃药,这才散了。
凌瑜吃完药躺到床上准备入睡,施嘉莉与李岘祺起身要走,将芳姨带过来的风衣穿起。芳姨为施嘉莉系好腰带、整好衣襟,又不由得伸手,想要为李岘祺理一理,只是手停在半空,又觉得冒犯似的悻悻缩回。李岘祺撇开眼去。
拿上雨伞,两人同芳姨等人告了别,到医院外面叫了一辆车。施嘉莉有些困了,上了车便昏昏欲睡,便把头靠到李岘祺肩上去。这也不算越界,她耷着眼皮儿想,李岘祺之前说过的,她可以靠他的肩。再说,他对她吃醋已经吃成那样了,她贴近他,说不定是给他的甜头呢。她感受到他身子一僵,有清浅呼吸在她额上洒落。她猜他正垂眼看着她。
真的阖上眼,却又睡不着,或许是因为车子太晃,或许是因为他肩头太硬。距离近了,她感受得到他颈后的热气,混杂着一点轻薄的馨香,大约是她这的衣帽钩在他衣衫上留下的罢。
雨夜、碰触、热度,所有的一切都在放大暖昧的感受。身体是昏沉沉的,头脑却渐渐清醒起来,施嘉莉慢慢睁开一点眼睛。她知道,她和李岘祺是不会有结果的,她不会嫁到南京去,他也不会赘到邬城来。他说他们是共犯,很难再分开了一一不,这只是暂时的。大学毕业后,他们都要回到各自的家庭里去。
这样也好。既然分开是必然的结局,意味着他们不必经营这段关系,可以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汽车在福开森路的洋房前停下。李岘祺撑起一把宽大雨伞下了车,转过身接她。施嘉莉进到伞下,两人胳膊贴着胳膊,一起走回家里去。到了门前,施嘉莉从手包里找出钥匙开门,按亮电灯,在玄关处脱掉身上的风衣。她走进屋子里,随手将风衣搭在沙发靠手上。“那支笔是你送给他的?"忽然,她听见李岘祺淡声问。一回头,她看见他站在门里,黑色雨伞收了靠在墙边,湿答答往下滴水,风衣还没脱,被从旁边窗户灌进来的夜风吹得鼓囊翻飞。窗帘也剧烈摆荡着。
“很重要么?“施嘉莉走过去,伸手要关窗。李岘祺轻巧捉住她的胳膊:“重要。”
施嘉莉走到他身前,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怎么会重要呢?你明明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过,我给他送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如果你这么在意我和他的过去,当初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
他不冷不热道:“过去的事我可以不在意,但他不能当着我的面用那支破笔明晃晃地勾引你。”
“那你去找他。"施嘉莉转身又去关窗。
随着她走出几步,李岘祺的手从她胳膊上滑落下来,滑至底部圈住她手腕。他还是不许她走,手掌收紧一把攥住她,稍一用力,便把她扯回胸膛前。施嘉莉下意识后退一步,反而被他抵在冷硬墙壁上。她挣扎起来,肩骨不小心撞到墙上的开关,“啪",灯灭了。
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两人呼吸同时顿了一下,屋外的雨声倏尔变大,像是灌进耳朵里来了。
窗边湿冷,他身上腾腾热息却覆着她。
“李岘祺,开灯。"施嘉莉微声道。
“不要。"他拒绝了,再一开口,说的却好像是另一件事,“我不要去找他,我就找你,这不是一个我和他谁赢了就可以得到你的游戏。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没有。“很难说得清。
“那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了?”
施嘉莉沉默。
李岘祺哼笑:"果然在骗我。”
“明明是你出尔反尔!"施嘉莉驳斥道,“当初在一起时我就说过,我会把你当成他,你也是答应了的。怎么,你现在不想做他的替代品了?”“把我当成他……“他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