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江南烟雨中。
青石铺就的长街,蜿蜒至远处,迷蒙在丝丝缕缕的雨雾里。
忽而,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方宁静。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步而来。她的眉眼间,依稀还留存着当年的温婉与倔强。
珞憬离开扶玉后,在江南的繁华之地开了一家精致的绣坊。
她心灵手巧,又精心钻研绣样,所出绣品精美绝伦,生意日渐兴隆,小日子过得平静而满足。
女子裙摆轻拂过湿润的地面,宛如一朵盛开在雨中的青莲。
沐浴在雨雾中回了自己的住处,脱下身上穿着的蓑衣在庭院中抖了抖上面的水珠,然后挂在干燥的墙壁上。
“娘亲,你回来了!”
四岁的韫儿身着锦缎小衫,模样甚是可爱。
他生得眉清目秀,脸颊上泛着稚嫩的粉红,虽稚嫩青涩,但脸上却流露出超乎年龄的沉稳,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身着锦缎小袍,色彩斑斓,上绣着富有童趣的图案,足蹬一双小巧玲珑的锦缎小靴,腰间挂着一个小香囊,是他最爱的娘亲替他挂上的。
珞憬眼中划过一抹慈爱,牵住他的手,免得儿子被外面的寒气感染。
“娘亲先去算今日的账目,你先陪着姑姑玩一会儿。”
韫儿很懂事,他很小年纪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娘亲承担起整个家里所有的生意,还要照顾他,非常的不容易。
所以他很小就知道要听娘亲的话,一定不能让娘亲累着。
但她也是刚刚下学,想要多陪娘亲一会儿。
“娘亲,您算您的账,韫儿就在旁边做功课,绝对不出声打扰。”
珞憬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好,咱们一起来算账。”
珞憬进了屋,走到案前专心算今日的账,眉头微蹙,手中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韫儿乖乖坐在一旁,小小的身躯挺直,手握毛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做着功课。
扶蝉衣端着刚刚煮好的汤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这下雨天的,她早就已经在厨房备好,等着珞憬回来趁热喝下驱驱寒气。
“这账目有多少?剩下的我来帮你算。”
两碗热腾腾的驱寒汤放在桌子上,珞憬笑着端起来。
“无妨,这点小账目我一个人就能算好。”
当初她借由段家的马车跑到农舍的路上便趁机逃脱了,还是扶蝉衣带着景国的人来接应她,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她们一路行至江南,扶玉正被朝中接二连三出的事绊住了手脚,没追上来,让她们成功的逃脱了。
或许也是扶玉不想追了吧,毕竟被她骗的那么狠恼羞成怒了,不愿意再伤了那个一国之君的面子也未可知。
不过也算是让她们抓住了可乘之机,侥幸逃脱。
到了江南,珞憬用身上仅剩的银子做起了绣庄的买卖,扶蝉衣也赖在这不走,把景国的人都给打发了。
其实这丫头不说她也知道,当时她还是个孕妇,一个人要管生意又要养胎,十分的不容易。
扶蝉衣不放心她一个人,便借由不愿意回景国,将那些人全都打发了。
景国人走之前,还被扶蝉衣威胁着动用了隐藏的暗桩,替她打通了一条人脉渠道,生意才这么顺风顺水的做了下去。
扶蝉衣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忙,珞憬也再没了理由赶走她,两人便一直这么相依为命下去。
如今这小公主营养跟上来了,面容日渐红润起来,个子也抽条一般长高。
说起来,珞憬也是十分感激她,从宫里到宫外扶蝉衣帮过她许多,是真心为她好的人。
这般五年相处下来,珞憬在她面前早就已经卸下了自己全部的防备,两人更是情同姐妹。
韫儿功课做完,便迈着小步走到母亲身旁,奶声奶气道:“母亲,孩儿来帮您。”
扶蝉衣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检查他的功课,闻言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拿起一本账本。
“小不点儿,你知道怎么算账吗?快去一边玩儿吧。”
韫儿却摇摇头,稚嫩的脸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母亲操劳,孩儿愿为母亲分担一二。”
说罢,便拿起一旁的账本,也努力辨认着。
珞憬笑着摇摇头。
“莫要小看他,韫儿聪明着呢。”
扶蝉衣当然知道这小不点聪明,学堂里的夫子日日夸他,扶蝉衣知道之后便争着抢着要去接这小不点儿。
作为一个神童的家里人,下场就是日日被人吹捧,接受一众学堂小萝卜头羡慕的眼神,扶蝉衣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别提多神气了。
她也是故意把账本递给他的,就要看这小不点聪明到什么程度。
却见韫儿当真拨起了算盘,小手拨弄着,神情严肃,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