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的孩子找出一个爹来。
可是,又能够找谁呢?
或者说,又有谁肯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当爹呢?
当然,唯一的办法还是“找!”
于是,找来找去,便找到了三十里外的陈铁庄陈寡妇家。
陈寡妇有个儿子,过年都三十了,还没有成家。没成家,倒也不光是陈寡妇家的成份高,大地主成份。关键还是陈寡妇这个儿子陈大憨心智不全。又不全到什么程度呢?据说,有一回,村里男人给大憨开玩笑,说大憨,男人大了都找女人睡觉,你都快三十了,也没有个女人肯陪你睡,你的问题可不小哩?
大憨一听就急了,他说:“谁说俺没女人陪呢,俺有哩!”
村中男人听了,就坏坏地一笑说:“谁呀?俺们咋不知哩?”
大憨:“俺娘,俺娘就一直陪俺哩!”
后来,大憨的话,还是传进了寡妇的耳朵里。寡妇又气又恨又羞,知道无论好歹,都该给这个憨儿子找个媳妇了。
只是,大地主婆娘的傻儿子,又有谁肯嫁呢?
所以,秀秀这门亲事,经媒婆一说,陈寡妇当下就同意了。陈大憨听说自己从此有媳妇了,也是一蹦三高儿,兴奋得不得了。
既然陈寡妇愿意接纳,婚事也是说办就办,日子也就定在了腊月三十这一天。
当然,对于这一切,秀秀自始至终都是坚决反对的。死也是死过几次了,跳井上吊……尽管每一次,都被她的家人及时救下了。可死的心却早已牢牢占据了她的心头。
“反正也不会活太久,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自从反对这门亲事失败,秀秀就感到自己的心与身体已经彻底分开了。
或者说,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已经感到自己的心与身子开始越来越分开。她一直都在试图把它们再度融合在一起,可每一次努力,却都以失败而告终。
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五月的一个夏夜。为给大哥盖新房子,爹不小心从梁上掉下摔折了腰,当时正躺在炕上不能动,大哥二哥又去附近砖窑打工了。弟弟还小,所以,正准备参考高考的她便主动跟了娘到承包田里给麦子浇水去了。
承包田距村子不远,承包田里又只是齐要深的绿油油麦子,再无其他高的遮挡物,头顶上还有一颗明亮的大月亮,按说是不会有危险的。
所以,秀秀娘便很放心地让秀秀握了铁锨站在了畦的一头,自己则扛了另一把铁锨站在了畦的另一头,两人相距300米的样子。待浇完一畦,秀秀便冲娘喊一声“满了,娘!”。站在另一头的娘便赶紧将水引到下一个畦里。
当时,除了她家,王老偏家也正在不远处给麦田浇水,喊话的声音和王老偏的老婆秋莲婶子大骂王老偏的声音不时传来,清晰可闻。秀秀娘应该是很放心的。
也就到后半夜的时候,秀秀娘便坐在她这边的垄沟上打了一个盹儿。另一头的秀秀也应该是坐在麦丛间打起了盹儿。可等感觉一畦的水满了,秀秀娘的盹儿也醒了,却是听不到闺女喊她的声音。她以为闺女睡实了,便大喊“秀秀!”
喊过几声,竟无人应答,秀秀娘的心头便是一惊,急忙举了铁锨便朝秀秀这头赶。待来到近前,朦胧中,又见秀秀横躺在麦丛中。秀秀娘的心头又是一阵慌乱,伸手一摸,秀秀的下身竟不见了裤子,裆处还散发一股难闻的青草味。秀秀娘知道不好,便猛推秀秀,秀秀又是死人一般,一声不应。秀秀娘的心又是差点从腔子里跳出。
好在,秀秀娘毕竟是过来人,更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所以,背起秀秀便不顾一切地朝家里跑,待回到家,悄悄点上油灯一瞧,闺女早已被人祸害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