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他的抿紧的嘴角,然后又去摸他皱紧的眉头。
然后,似乎是嫌小小一个指尖不够的样子,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捧着于永义的脸,将手指轻轻揉进他的鬓角,揉乱了他的头发。
一缕头发落下来,落在了于永义的眼前,他似乎是被这落发打醒,忽地用两只大手,按住阿素的两只小手。
“阿素!”他只是轻轻地说,语气里禁止的却是不容置疑。
这时,他们身边的那团火完全熄灭了,那曾卷起在火堆中心代表着小武到来的旋风,也随着可燃物的燃尽,而归于平静。
海与天终于又融到一起,融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黑,罩住这两个小小的人,似在俯视,又似要吞噬。
阿素没有抽走自己的手,依然是紧紧捧着于永义的脸,她看向于永义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了火光的倒映,只剩一片漆黑。
“小武已经走了,于大哥,我们还活着。”
看着阿素的眼睛,于永义感到心头的那朵小花,似乎又活了过来。
花杆开始直立、花冠开始抬起、花瓣也即将要一片片绽放。
花朵在吸收着所有流经他心脏的血,他的心脏因为痛而升起对自己的柔弱和怜惜。
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于永义,看来你也是好命的嘛。
于是,眼里的海,和心里的海,同时掀起了波浪。他紧紧封闭的心,终于被花顶开,有了一秒钟的动摇。
就是这么一秒钟,他按住阿素的手,少了些许力气;他看向阿素的眼睛,也朦朦胧胧地眨了一下。
阿素抓住了这一秒钟的动摇,将自己的脸向他靠近。
鼻尖首先碰到了一起,他们在触碰的那一刻同时开始屏息,似乎是长途跋涉的旅人,在接近最终目的地时最后一次休息。
后来,不知是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是那么轻巧,却又包含了那么多,几年的无尽的哀怨和热烈的期盼,因着这一口气,将他们同时点燃。
说不上是谁走完最后这一小个鼻尖的距离,在盂兰盆节高悬的圆月看来,是两个人都在热烈地奔向和迎接彼此。
大海与夜幕融成了同一张黑色的相片,在这黑色相片的一个小小角落里,迸发出一丝星光。
光尾巨长,放射着星花。
那是于永义的太阳,将自己撞进了他这个黑夜时,燃烧所发出的亮光。
在于永义宽厚的胸膛和滚烫的热吻里,阿素终于安心。
她知道,她终于是他的答案了,哪怕只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