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过今日要来客人啊?
不过他也实在不敢耽搁,连忙请长公主入府,又喊来府里的长史。
逸王府的长史是位续着长胡须的老先生,见长公主驾临,当下就要着人入宫去通知逸王。
被唐翘拦下来了,“我本是没与三哥商量就来了的,不必惊扰他。长史可否给我腾个小炉灶出来?”
“炉灶?”
长史一脸疑惑。
半个时辰后,逸王府大大小小一堆人围在厨房口,看着里头正娴熟和面团的小姑娘,面面相觑。
“这……长公主殿下来了逸王府却去下厨,若是叫陛下娘娘知道了,怕是不好罢?”沈长史觉得脖子有些发凉。
一旁的掌事杜嬷嬷可就稳重得紧了,“长公主殿下有心,陛下娘娘只会欣慰殿下他们兄妹和睦。且我冷眼瞧着这么多年来,咱们殿下虽对哪位殿下都温和,可总是没有特别亲近的,到底孤单。”
她是逸王的乳母,虽不敢将逸王当作儿子看待,可疼爱是做不得假的,“自长公主入京来,殿下不少关注这个妹妹,或许长公主是不同一些的。”
唐清是日落后才回来的。
原本清冷的王府里,多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碗底下压着一张留着簪花小楷墨迹的字。
“三哥,生辰吉乐!
沈长史叹息着给他递筷子,“长公主如何都不肯叫我们去请殿下回来,许是怕扰了殿下与淑妃娘娘说话。这面条是长公主殿下亲手做的,殿下可要吃一些?”
唐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当初去自请去梁州,虽然也有为着芝芝的意思在,可他不过是想看看,皇后用来企图制衡景贵妃的长公主,究竟是何模样。虽有怜惜,却委实谈不上亲近。
他独来独往惯了,只是打小的教养令他对身边的兄弟姐妹们保持着友善,可那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
芝芝是唯一一个当真了的。
“这个小傻子。”
他取来筷子,兀自吃着面条,可眼里的光是如何都挡不住的。
一旁的杜嬷嬷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她的傻殿下啊,分明他对昭华殿下,也是上了心的。偏偏自个儿觉得自己待她与旁的兄弟姐妹都一样。
她拿出唐翘留下给他的字条。
“这是昭华殿下给您留的。”
唐清搁了筷子,只见字条上头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了两行小字:
三哥,生辰吉乐!我先回宫去了,明日再来寻你。
“昭华殿下还带了一箱子礼物来。殿下可要看看?”
他嗯了一声,自个儿妥善收了字条,跟着杜嬷嬷去配殿里看她送来的东西。
那是一整箱的裘皮,兔裘狐裘皆有,都是上等的好物,绒毛厚得紧。
唐清什么都不缺,平素里喜好也好,唯有厚绒衣料,因着身子的缘故,不得不多寻。
永丰帝知道他身子不好,常年赐给他许多皮裘子,穿都穿不完。
可那个小丫头才来多久啊?
倒是搜刮来这么多好东西送他。
唐清笑了笑,吩咐身边的小厮,“明日午膳,务必要好生筹备。”
语罢他又唤来沈长史。
“之前让你查的,那日与周宝成一同吃酒的都有哪些人?”
日头已经落下,逸王府外,一架马车停驻已久,未曾离去。
“世子,人早都走了,咱们也回罢?”
里头坐着的人却迟迟没有答话。
许久后才幽幽开口:“她跑来逸王府,就是给唐清做一碗长寿面是吧?据说还送了一箱子皮草?”
“呃……”寄留不敢说话了,他觉得自家主子是因为同一天过生辰,自己却吃不到长寿面生气。
里头的人又发出一声冷笑。
“果然是她啊。对自己人总是这样百般偏爱,对旁人……心狠手辣,从不留情。”
细听,竟有股子酸涩和埋怨。
“殿下……”寄留有些不懂。
明明自己世子和长公主也没见几面呀?
若说交情,却也少得可怜。
世子怎会如此评价长公主?
“罢了,”里头的霍辙闭了闭眼,“回府罢。”
与婉柔回合后,从南门回宫,穿过长长的御道怕,又几经转折,才算入了后宫的地界,改搭了肩撵。
一路行着,但见来往的侍女内侍们都低垂着头,似乎很战战兢兢的模样,气氛与往日很不同。
能叫满后宫的人露出这模样的,显见不是什么小事。
唐翘心下惊疑着,催促着轿夫快些往回赶。
一回椒房宫,她便直奔正殿而去。
彼时皇后坐在软榻上,双目失神,眼睛红肿着,显见是哭过的模样。